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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张直所住之里,许仲乐进文聘等数百虎士簇拥着荀贞,由刘邓高素押着张直,穿行街上,前去太守府

他们这一行人,有甲士,有吏员,甲士耀武扬威,吏员带剑骑马,荀贞高冠黑衣,行在诸人之中如众星捧月

街上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纷纷让路观望,有认得张直的,见他狼狈不堪的被刘邓高素押解着,都很吃惊

荀贞心道:“趁着满城百姓围观,我当宣告张直所犯之罪,造成舆论,以免文太守改变主意”示意原中卿左伯侯两人,叫他两个边行边向路人宣示张直的罪名观望的县人们闻之,有的惊喜,有的震恐惊喜的多是普通百姓,震恐的泰半是豪强子弟,惊喜是因为张直作恶多端,震恐是因为这些豪强子弟们兔死狐悲

绕行过大半个县城,到了太守府

荀贞将张直交给杜佑郭楷解散了乐进文聘等人,令他们归去营中,自己则去政事堂找文太守复命,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王兰在政事堂等他,说道:“府君去了后院宅中”问荀贞,“事办妥了?”

荀贞心知,这是文太守不想见他,也不以为意,说道:“张直已被擒拿,张直家也被封查”

荀贞从领命到交令,只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王兰甚是惊讶他的速度,心道:“张直蓄养了近百的死士剑客,我本以为他至少要到晚上才能攻下张直家,拿住张直,却不意竟是如此迅捷?这真是这真是……”眼前的荀贞温文尔雅谦虚有礼,然而王兰此时看去,却分明觉得他头角峥嵘令人不敢直视,他又想道,“难怪府君对他如此忌惮”说道:“我会转告府君”

“那就劳烦主簿了”

荀贞和王兰一块儿出了政事院,目送王兰去后宅,他心中想道:“这王兰平时并无惊人之举,今天却能说服文太守接受我等三人的上书所请,也是颇有才能啊”

郡朝里的吏员虽然多出身世家大族,但是世家大族里的子弟也是有很多的,就拿颍阴来说,颍阴两大士族名门,荀氏和刘氏,两家的子弟加到一块儿何止百人,入仕的却没几个,其中固有荀氏曾遭党锢之故,但是就算没有这个党锢,荀氏的子弟也不可能全部出仕,能出仕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个王兰平时虽然没表现出甚么出众的才能,但能被文太守辟为主簿,却也不是一个庸人

再由王兰想到郭俊杜佑郭俊杜佑两人有缺点,有不足,但也是各有才能,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决曹掾贼曹掾的位置上坐这么久郭俊家传《小杜律》,对律法十分谙熟杜佑能言,与人交往时很会说话,关键时刻也能果决从事荀贞心道:“只一个颍川郡朝,便有钟繇郭图王兰郭俊杜佑等等一干能人才士,放眼全郡十余县放眼天下百余郡国,不知又有多少杰出之士?天下英雄,不可轻觑”

经此一事,杜佑郭俊王兰对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对杜佑郭俊王兰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政事院外的墙边种植了一排槐树荀贞低头忖思过了,看到树影拉长,掩住了自己的影子,举首仰望,红日西沉,这一天将要过去,到了暮色时分了今儿这一天,荀贞办了不少事上午与许仲乐进文聘等议论兵法战事,接着又考虑该怎么对付张直费畅,做出决定后,中午又去见郭俊杜佑,把他俩说服,接着又见文太守,接着又去营外领兵,接着又捕拿张直,不但身体疲惫,精神也很难劳累,可以说是身心疲惫

他连午饭都没吃,这会儿饥肠辘辘

不过虽然又饿又累,却还不能就此归舍他心道:“我适才押着张直经过了大半个县,此事必已传出,也许六龙先生已然获知,我得去见一下他”不管怎么说,荀爽是他的“长辈”,“先斩后奏”已有不妥,事情办完了还不去说就更是不对了

太守府外,原中卿蹲在对面街角正与两个县人闲谈,说得眉飞色舞唾液横飞,看见荀贞出来,急忙收住话,桥马小跑过来

荀贞笑道:“碰上友人了?”

原中卿答道:“不是,两个过路的”

荀贞奇道:“过路的?”

过路的聊得这么投机?

原中卿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他俩刚才在问我君捕拿张直之事”

荀贞杜佑刚才用锁链锁着张直招摇过市,很多人都看见了,消息已然传开张直横行阳翟,多行不法之事,欺男霸女之类的事儿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县人对他是又惧又恨,今突然见他被荀贞拿赚衣冠不整地带去太守府,这简直是个轰动性的消息,故此那两个认得原中卿是荀贞宾客的路人壮起胆子问此事原中卿说道:“他俩问我,张直这次入狱,郡朝准备怎么判他”

“你怎么回答的?”

原中卿挺直胸膛,自豪地说道:“我当然说他这次死定了那两个路人听后,欢喜不已,对君是连连称赞,说君为阳翟百姓除了一害”

原中卿这话说得不错,张直这次确实是死定了,有郭俊在决曹,他断难逃过弃市之刑

荀贞哈哈一笑,说道:“县人赞誉,愧不敢当啊”

他虽与原中卿笑语,眉眼间隐藏着一点深沉他回头望了望太守府,暮色深沉,笼罩府中,他心道:“张直虽然就擒,虽有郭俊在决曹主审,然此案不宜久拖,当速断速决,免得张让插手干预”心下做出决定,想道,“明天我须得再去见一见郭楷催他快将此案定下,行刑的时间也是越早越好”依照惯例,秋冬执行死刑,不过张直这是“谋逆大罪”,提前行刑也说得过去

原中卿问道:“荀君,回舍去么?”

荀贞答道:“不,去邮置”

迎着落下的夕阳,两人驰马前去邮置

……

到了邮置,荀贞下马,问门卒:“刺史与别驾回来了么?”

王允受皇甫嵩朱俊的邀请,上午带着州吏们去城外营中查点缴获了

门卒认得荀贞,恭恭敬敬地答道:“刚回来没多久”

荀贞点了点头,将缰绳交给原中卿,说道:“你在院外等我”独自入院

院里有几个州吏在指挥邮置里的小吏洗马擦车,一个三十来岁的州吏在对一个邮置里的小吏交代些什么,瞥见荀贞进来,丢下这个小吏,迎接上来,笑道:“荀掾来了,是来找别驾的么?”

荀贞不认得此人,只记得昨天在迎王允时,在王允身后的队列中见过他,应是个从事之流,不能失礼,回礼答道:“正是”

这个从事笑道:“我等刚从城外归来,别驾现在刺史屋中,你且稍等,我去通传”领着荀贞来到后院王允住的屋外,进去通传,不多时出来,说道,“王公请你进去”荀贞谢过他,脱去布履,整下衣冠,迈步入屋

王允住的这个屋子是整个邮置里的最大的一个,分内外两间,里边是卧室,外边是会客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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