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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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十几年来，孟党大肆发展，元文谡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一直纵容，就像这次，情况本不会这么糟，皆因元文谡有意放纵。不久前，他又亲口说出，他知道敬王送来的药有问题，却还是喝了下去，致使孟德辉控制了宫城。而他这样做，除了逼迫孟德辉尽快展露全部阴谋，还要为楚珺在敬王这里铺路。

到目前为止，所有事情应该都是按照元文谡的计划发展，但尽管如此，包括段希晁在内的那么多北境将士的生命，却永远无法挽回。更不用说，如果在计划进行中出一点点纰漏，卫家、段家、大哥四哥六妹、柳嫔娘娘……这些人恐怕都有性命之忧。

如果说之前元文谡对颜纱的好让楚珺看到元文谡对在乎的人有多深情，这个渐渐在楚珺脑海里浮现的巨大谋划，就让她看到了元文谡对其他人有多无情。

楚珺还不知道的是，元文谡将敬王送来的药喝下去所做的考虑，远比楚珺现在想到的要多。

回到武国公府的楚珺手上多了一件筹码。但与元墨珏手上的鱼符不同，这件筹码在平都并无用武之地，反倒会给事情带来极大的变数。一旦落入孟党手中，北境战局将难以挽回。

当务之急，是要有可靠之人带着兵符前往夏州，调夏州驻军往北境增援。夏州是京畿外最后一道屏障，且连周围几个折冲军府的兵力都可调动，夏州能动用的兵力近十万，若能赶到北境，则北境可保。

但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到底由谁带着兵符前往夏州呢？

卫珩不在，楚珺便与卫朗商量兵符的事。

听过楚珺讲述调查到的北境的境况和拿到兵符的前后曲折后，卫朗良久无言。

楚珺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妥的地方。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跟武国公府绑在一起的，若自己真的一步走错，跟着就是武国公府一脉的覆没。她在做这些冒险的事的时候，都没有与卫朗商量，这确有些不妥。但另一方面，有些事确不可与人谋，楚珺也是出于全局考虑，没有向卫朗交代这些。

“依殿下看，兵符交给谁送至夏州最为妥当？”

卫朗还是先问了她的看法，楚珺内心里松了口气，决定退一步，“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想请教父亲。”

卫朗沉吟道:“这样一想，京中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楚珺也是想不到。兵符这种东西是明明白白与朝政相关，她肯定是不会去麻烦瑶谷的人了。卫珩不在，青璇暂时联系不上，长兄拿着千机营鱼符不能离京，卫朗要在京调动羽林卫。兵符这种东西，也不是派人去送就可以的，持兵符的人本身还得有一定身份。这样一想，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

卫朗想了想道:“兵部尚书韩增勉强可以。”

韩增是段宗臣的学生和女婿，定不会是孟党，他持兵符往夏州，段希晨也一定会全力配合。更重要的是，持兵符前往夏州的路途绝不会一帆风顺。孟德辉没能从元文谡和楚珺这里得到兵符，也一定想得到兵符必然得出京，定会在途中派暗卫拦截。韩增本身武艺高强，比旁人去安全的可能还大些。

但楚珺还有别的考量。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能让他去。”

见卫朗有话，楚珺补道:“不是他不妥，只是……三舅父已经殉国，万一韩大人再有什么危险，姨母怎么办……总不能让段家支离破碎吧？”

楚珺说的姨母，是卫珩的姨母、韩增的妻子、段宗臣的幼女段希昙。

如果是元文谡要做决定，即使想到这一点，也绝不会因此不派韩增去。与兵符稳妥比起来，一个家族的完整实在不足为虑。

但楚珺毕竟是楚珺，可以对与自己对立的的人狠心，但对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虽然能想到元文谡所想，也实在是不忍。

卫朗踌躇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恐怕没有别的办法……臣有一言，但有些不妥……”

“父亲不必顾忌，直说便是，我必不会以为不妥。”

卫朗又犹豫再三才道:“臣以为，便只有殿下亲往夏州了。”

楚珺不是没想过自己去。卫珩在北境有多么艰难，只凭薄薄一纸消息根本无法想象。换了谁去楚珺多多少少都有些担心，唯有自己去，才能心安。

只是京中本就混乱，自己一旦离开平都，万一发生什么事，根本来不及反应。更重要的是，若持兵符出京的是自己，恐怕孟党会不惜派出所有的暗卫也要把自己截在途中。

然而听到卫朗也这样建议，楚珺心底竟是有些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