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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懿有些埋怨,问道:“师父,你不是说你答应了皇姐要戒酒的吗?怎么又喝起来了?”
季长安烦躁地瘫在桌子上,表示很不想搭理这两个徒弟,“你们两个死小子,哪只眼睛看见我喝了?我只是到这里来坐坐不行嘛?烦死了都!”
“可是你……”嘉懿还想说,却见他面前的酒碗里的酒好像真的没被动过,旁边的酒坛也差不多是满的,嗅了嗅,季长安身上并没有纵酒时的浓重的酒味。
长乐坐到他对面去,问他:“那你这是干嘛嘛?师父你狡辩!酒都倒好了,还说不喝?你是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我们逮到了吧?”
“你知道什么呀?”季长安撑起来,对着那一碗美酒,甚是爱惜的样子,说道:“我不喝,我只是看看!就这样看看解解馋!不行啊?既然答应了嘉宁,我就绝不会食言!戒酒就戒酒!以为我跟你们似的,那么不着调啊?”
嘉懿与长乐无奈地对视一眼,齐声道:“是啊,你就是最不着调啊……”
季长安顿时觉得把眼前的一整坛酒干了都消除不了他心里的郁闷:“我怎么收了你们两个死小子当徒弟嘛?”
“因为我们……”长乐要回答他。
却被他止住:“停停!我不是在问你们,我是在问我自己!”
他们俩无语凝咽,加上心里本来就百般郁结,长乐也不跟季长安贫嘴了,想把季长安面前的酒拿过来喝,他把手一伸过去就被季长安打了一下,师徒两个对抗几招,那个酒碗却被嘉懿直接端去了,在他们俩的注视下,嘉懿直接把一碗酒给干了。
长乐也没心思闹了,垂下头来,两个人都一脸愁容,唉声叹气,甚是可怜。
季长安瞅瞅他们蔫蔫的样子:“哟哟,怎么?两个人都这副死样子?到师父面前来装可怜啊?等等,让我猜一下,你们是怎么了。”
他倒来了兴致了,凑近嘉懿,问他:“画音跟你闹别扭了?是不是?”
嘉懿不好意思地埋下头,不吭声,默认。
看嘉懿这样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哼声一笑,继而转头凑近长乐,问:“莫离不理你了?对不对?”
长乐也不吭声,扭捏地别过头。
季长安一猜一个准,恨铁不成钢地敲敲他们俩的头,啧啧怨叹,“瞧瞧你们俩,真是没出息啊,一个皇子,一个相府公子,因为两个姑娘弄成这个鬼样子,真丢人!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她们不搭理咱咱还不高搭理她们呢?就因为两个小姑娘,瞧把你们给烦的,把你们都整得跟娘们儿似的,在这里唉声叹气,弱爆了!”
嘉懿被他这么一训更加羞愧无言,长乐不服气地呶呶嘴,默声片刻,转过头来问季长安:“那师父你为什么在这里对酒发愁是为什么呀?”
他这一问把季长安噎住了,季长安的脸立马黑了下来,瞪他一眼,泄气道:“因为嘉宁不搭理我……”
嘉懿和长乐立马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长乐道:“师父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季长安见面子挂不住了,头疼地辩解道:“你们皇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搞不定她情有可原好吧?倒是你们,两个小丫头都搞不定!才叫丢人好吧?”
“反正你怎么都有理……”嘉懿嘀咕道。
反正他现在也闲,难得同时患难的师徒三人聚在一起,季长安转移话题,问他们:“那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搞的?长乐你先说。”
长乐嘟囔道:“还不都怪我父亲,他不准我和莫离在一起,还到皇姐那去告状!莫离就说要跟我断绝来往!现在皇姐都不准我接近昭明殿!真狠啊!”
“这姐弟恋不好谈吧?偏偏你招惹的还是莫离,活该!”季长安笑话他。
长乐的怨愤又涌上心头了,道:“莫离怎么了?她是宫女又怎么样嘛?师父你怎么跟我父亲一样这么死板?何以身份论贵贱?我就是中意莫离!”
听他这么说是还不知道莫离的细作身份,所以才误会季长安的话,嘉懿其实心里也清楚,只是难以言明,默默为长乐惋惜,垂头不语。
季长安道:“我又不是歧视她的身份罗,我是说她的性格刁钻强硬不好招惹好不啦?你激动个啥呀?”
“她哪里刁钻哪里强硬了?莫离是最温柔最贤惠最体贴的好吧?”长乐不服。
季长安故作肉麻呕吐状:“得了吧?我看她就对你才温柔,自从认识她起,她都没给过你师父我一个好脸色,真是够呛,就你把她当宝!”
他这么一说长乐倒反而得意了,“她只对我温柔?真的吗?”
季长安白他一眼,“你没救了!”
一直没说话的嘉懿此时忍不住说出真相:“其实……师父,莫离姐姐对谁都挺温柔的,只是不待见你……”
“为什么呀?”季长安觉得莫名其妙。
嘉懿很惊讶他竟然如此不解,诚实地回答:“因为……你最无礼数……你不尊敬皇姐……你戏弄皇姐……还有你在昭明殿调戏宫女……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些吧。”
季长安气不打一处来,“哟哟你清楚得很啊,死小子,都不知道为我说话,师父白教你了。你嘚瑟,好,那你怎么连画音都摆不平?小画音多乖啊,整天跟着你后面一口一个嘉懿哥哥的,现在怎么也不搭理你了?”
嘉懿实在没法说,事关画音的秘密,事关罗云门,他连倾诉都没法倾诉,憋闷地再次垂下头,忍受季长安的嘲笑,“我……我不能说。”
季长安非逼着他说,长乐插了句嘴,“那师父你呢?你怎么惹到皇姐了?本来不是好好的吗?”
季长安顿时无声了,看长乐的眼神又多了几百倍的厌烦。他和嘉懿一样憋闷,摇摇头,什么都说不出,头倒向嘉懿,嘀咕道:“嘉懿你真是比那死小子好一万倍……该死的长孙长乐,我迟早要被你用话噎死……”
郁闷又满怀心事的师徒俩就这样在酒馆里聚了一下午,对着一坛酒,谁也不喝,相互怨念,相爱相杀。
晚些时候,季长安从密道去罗云门向清源长老例行请安听候指示,他离开时刚好碰上莫离过来请安,就缠着莫离说长乐的事,百般打趣她和长乐,惹得莫离又气又恼。季长安追问莫离:“长孙丞相不是瞧不上你是宫女才反对你和长乐吧?他也知道你是细作?他凭什么反对嘛?”
他丝毫不理会莫离寒冷怨愤的目光,继续劝道:“诶我说莫离啊,不就是丞相反对嘛,这又有什么的?你和长乐的事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关他什么事?凭什么他反对你就要和长乐断绝关系?你不是挺硬气的嘛?姐弟恋又怎么了?细作就不能有真爱吗?拿点反叛精神出来嘛!莫离,我那傻徒弟可是在家里为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你好歹别这么绝情嘛,好歹再考虑考虑……”
他拦住莫离喋喋不休地念叨,莫离忍不了了,抬手向他打去一排暗镖,倒没真想伤他只是想吓吓他,全扎在了他旁边的柱子上,离他的脸只有咫尺距离,果然镇住了他。
“你!你怎么回事?不识好人心嘛这不是?跟你的公主一样狠心啊!”他抱怨道。
莫离怒道:“你好人心?我看你是太有闲心了!细作做不好,媒婆倒是很在行!要你多管闲事?我和长乐公子什么都没有,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公主殿下现在看都不想看你一眼,你还在这撮合别人?”
“我迟早能哄得嘉宁回心转意的!你等着瞧吧!”季长安被她一激,信誓旦旦地说。
莫离却冷嘲他:“不可能!你和殿下才是最不可能的!”
“要是我做到了呢?那你就跟长乐和好?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真能跟长乐一刀两断,我就再也不纠缠嘉宁了,要是我哄回嘉宁了,你就跟长乐和好,怎么样?”他一时火气上头,想都没想,这些话脱口而出。
莫离打开他的手臂往前走,仰面苦笑,“那这个赌你肯定只有输。”
她看起来了冷若冰霜,她让自己心坚似铁,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做到。
夜里,她去了一趟长孙府,潜进了长乐的房间里,终是和他见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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