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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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千九站在楼下，抬头看着那许久未见的，熟悉的房门。

要上去吗？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看到房门的瞬间又有点胆怯。

半年多过去了，自己真的就有勇气再面对那两个人吗？不会感到恐惧吗？

黎千九使劲握了一下手，想象着莲零还在自己身边，这下，终于有了点勇气，能够踏上第一层的楼板了。

熟悉的楼梯踏板，熟悉的门板。

站在门前，他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

空洞的敲门声让他心里一空，又紧张了起来。

“是谁？”

门后传来一个沧桑的男性声音，他向后退了一步，默不作答。

没有听到回答，于是，有一个脚步声朝着门口这边来了。

“嘎吱。”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因为光线环境的突然变化，他下意识偏移了视线。

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看到他的脸，中年男人先是露出惊愕的表情，随后迅速冷静下来，在他脸上连着扫了几眼，最后冷冷地问道。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

黎千九觉得喉咙火烧火燎的疼，面对着面前这个人，他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见他始终无言以对，伸手就要把门关上。

“没事的话就请回吧，恕不送了。”

“等一下！”

黎千九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门框。

“能先让我进去看看吗？就一下！我还想……再看看她的东西。”

最后一句哀求，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男人透过门缝打量着他，他发现屋子里黑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你……”，男人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做着某种思量。

“……”

黎千九依旧无言以对，只是一直用坚定的眼神盯着里面的那个男人。

关门的力气，渐渐地有些减小了。

等他反应过来，中年男人已经松开手，从门口那里离开了。

他立刻把门拉开，男人已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位于门框右边的电灯开关。

温和的乳白色灯光顿时洒满了房间，强烈的灯光刺激，使黎千九又一次眯起了眼睛。

透过眼缝，他看到了站在二楼台阶上的中年男人。

“最里面的就是她的房间，那里一直都没动，你进去看看吧。”，他站在那里说，声音满满都是疲惫。

在灯光的照耀下，刚刚还显得有些神秘的男人暴露了他真正的样子。

这是一个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让人知道曾经遭受过重大打击的男人——他的眼睛里有细密的血丝，还佝偻着脊背，本来不该那么苍老的脸庞上，也凭空多出了许多浅浅的皱纹，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胡须，从两腮胡乱向两边疯长，脸色灰暗，嘴唇干瘪。

看到他这幅憔悴的模样，谁能相信他今年其实才刚刚五十出头的年纪呢？

这位面色阴暗的病态中年男人，正是莲零的亲生父亲，名为莲生。

“伯母……不在家吗？”，他轻声问道。

莲生摇了摇头，“她出去买东西了，你快去看吧，看完后，就永远都不要再来了。”

千九默默无言，他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敢说。

目送莲生驼着背回到三楼，随后，楼上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他穿过狭长的玄关，向右转了个弯，最后在尽头看到了莲生说的那个房间，门板的架子上挂着一块写有“莲零”字样的木牌。

上面的字迹很浅很浅，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它了。

他摘掉那块牌子，打开了这间已经尘封许久的房间。

就在踏进门的第一步，有一小块灰尘从天花板上震落下来，险些掉到他的头上，他皱了皱眉头，依然选择往里面走去。

房间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只有透过窗户的太阳光能勉强作为探照物，他摸索着到了门的右边，感觉那里似乎是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

那么另一边肯定就是电灯开关了，他想着，立刻伸出手把它按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