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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阡怒叫道:“他妈的姓陆的,你他妈的今天别想好死!”说罢再不啰嗦,长鞭在半空中甩个雷响,快速旋了好几个圈子,直取陆尹琮!
陆尹琮见了张天阡,心中不惧反怒,他本就受了张天阡太多屈辱,更何况他还对阮惜芷以后再也尝不到食物滋味而于怀耿耿,此时见了张天阡,真恨不得立即将他毙命!此时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见陆尹琮一蹬脚蹬,猛地飞出,避过张天阡这鞭,回了一棍。他担心阮惜芷,便对惜芷叫道:“芷妹,你且先走!”阮惜芷一听,哪里肯离去!她知道陆尹琮内力未复,许是打不过张天阡,他如果还没有了这马,那还怎么逃得脱!她连忙道:“不!我不走!陆大哥,你快上马来啊!”陆尹琮看到了张天阡,满心的火,哪里一时便能放过了他?他见惜芷不走,一狠心,长棍击在马身上,那马一吃痛,不管不顾地便向侧边跑了去,转瞬没了踪影,连惜芷的叫喊声尹琮都没听到一句。
原来张天阡昨日傍晚到的清远,他遍寻陆尹琮而不得,心中焦躁,便无意再在清远城中寻下去,一路出了城,就在清远周围寻找。他心中又怒又痛,压根睡不着,于是就这般地寻了一夜,他手下的士兵便也随着他一夜未睡。现如今他终是在此时此间碰上了两人,多日的苦劳总算没有白费。张天阡看到陆、阮二人互相担心,确是一对恋人模样,心中的火还哪能遏制得了?他又见惜芷乘那快马离去,更是愤怒无已。他想着先把这陆尹琮弄死了,再去寻找阮惜芷也不迟,于是手底下功夫更是狠绝异常,鞭风阵阵,好似狂涛袭去。
陆尹琮见惜芷走了,便心无旁念地和张天阡打斗在一处,他虽然内力只恢复了七成,可是心中愤怒,棍上功夫也是狠厉非常。
却说那陆尹琮一棍击在张天阡的马上,那马怎禁得住这一打,哀嘶一声侧翻在地,张天阡没待这马彻底翻下,已是纵身跃起,长鞭从半空中打着圈儿劈下来,陆尹琮向后一跃,片刻功夫又欺身到张天阡近前,他怒道:“好个奸贼,往日你百般辱我,今日我非报此仇!”张天阡恨道:“就怕你没报仇,先做了我鞭下之鬼!”陆尹琮浑没想到自己现在处境危险,他从没像现在这般愤怒,可他越愤怒越沉着,棍棍发出“嗤”“嗤”之响,“上剃”“下滚”招数不断!
却道这陆尹琮没拆两招便使出了少林寺疯魔棍法,这棍法总能在他狂怒之时不自觉地便使将出来,他打出一路“众相空然”五趟棍,前击,上剃,侧打,下滚,空劈,招数缭乱,却纯熟狠厉;这张天阡闪躲之余,提鞭猛挥。他的长鞭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长鞭宛如和他自身融为一体一般,仿佛他要这鞭子挥向何处,便一毫一厘也绝对不差。此时他提气挥舞长鞭,这鞭子大开大合,似与同样外放狠厉的疯魔棍发狠缠斗。他的手臂早已成为了长鞭的组成部分,他不是用小臂挥鞭,而是用整个身子挥鞭,此时长鞭大放,他的手臂便也张到最大,宛如骇人猛兽一般。突地,张天阡的长鞭从半路回转过来,猛然抖成无数个小圈子,在陆尹琮的长棍上圈转,陆尹琮连忙顺着他的圈子,快速偷步滚了几棍,这才防了长棍被圈走。他顺变形势,长棍向前猛然扎到张天阡圈里,张天阡一惊,一跃而起,长鞭顺势回来,劈开陆尹琮的长棍。
实则这张天阡若不是愤怒异常,他还是颇为忌惮陆尹琮的,他这才于这上风处连忙收手。可他究是年轻气盛,心中又迅疾教怒火充填,长鞭又挥舞起来。
两人在圈内打着,拆招毫发不容,外围只见一片烟土,这张天阡带的士兵根本冲不上来!甚至连掠阵也不能!
陆尹琮使出二十四招小梅花棍。这个小梅花棍是陆尹琮素常使的,早已使得灵活万分,这棍法飘忽快速,不需多少内力,胜在招数奇诡上,张天阡长鞭抖成无数个花,旨在以快打快。蓦地里,陆尹琮一招“逆雪青天”,身姿飞舞来去,这长鞭一时竟是半点碰不到他,忽地,陆尹琮这小梅花棍法里添了醉八仙棍,两种棍法都是飘逸逍遥,身姿变幻。这张天阡的长鞭鞭梢虽然像生了眼睛一般,可无奈那陆尹琮身姿变数太快,他张天阡只得加紧了臂上力度和巧劲儿,虽然他消耗颇多,可这长鞭迅疾之间就比先前快了数倍,他正出反卷,鞭梢抖如波浪,左右开弓,又快又准地点向陆尹琮,鞭身直来直去,好似他手里拿的不是一条长鞭,而是一柄锐剑,这番功夫,于鞭法来讲,已是极为难得。
只见陆尹琮三个剪步,长棍斜刺张天阡心口,张天阡一鞭撩开,反手一抖鞭,点向陆尹琮右肋,陆尹琮向侧让开,棍梢一下粘住那鞭梢,暗暗运内力,欲缠住长鞭,可无奈他内力委实不够,刚一粘住鞭梢,就感到那鞭梢上的抖劲甚为厉害,且含着一股强力,直欲缠住他的长棍。原来此时那张天阡的内力却是浪涛滚滚而来,毫不断绝,陆尹琮的内力和他一比,竟是落了明显的下风!他连忙使大力向斜上一挑,不让鞭子缠住长棍,随即欺身使出三招小梅花棍,这才微微扭转刚才大不利的局面!可陆尹琮心中已是微微有些发沉,自忖这般打下去,自己的内力迟早要先于张天阡而消耗尽!
这时张天阡鞭上速度愈来愈快,且快速之余,狠厉非常。长鞭抖如翻海浪,且直来直去地点向陆尹琮,鞭梢就像生了眼睛,点过去分毫不错;劈如破空雷,半空跃起,好似雷霆乍惊,快而凛厉;扫如掠地风,那威势仿佛能横破千军,且扫动极快。陆尹琮手上长棍虽也是变幻着无穷招数,可他渐渐觉得自己出手凝滞,回招已是颇为手忙脚乱,兼着他内力快油尽灯枯,他只得紧守门户,已是防守多而进攻少。
忽地,张天阡甩了两路鞭花后,一下子抖鞭过来,陆尹琮正欲伸棍格挡,只见这张天阡使出一招“飞鹤踏秋”,竟是变抖为挥,陆尹琮此时本应侧跃避开,可他长棍已出,此时闪躲全然不及,只得伸棍硬上。霎时之间,鞭棍相交,“噌”地一声,陆尹琮只觉虎口猛地一疼,而手上长棍险些脱手,只见那张天阡抓准这个机会,长鞭正卷而来,猛地搭住了陆尹琮的长棍,陆尹琮心中吃了一惊,忙地运力后夺,他只觉手上奇痛,这才发觉虎口已经裂开,棍上都是鲜血。他自觉形势危急,哪还顾得了这些,一股力量直传到右手,想要把长棍夺回。张天阡深知此时是个绝顶良机,怎肯放过,他内力不但丝毫不松,而且越来越强,恰巧这时他看出陆尹琮要运力到手上,心想天赐良机,一阵激动,便在陆尹琮要运力的一刹,他手劲一松,随即提着长鞭出掌上前!陆尹琮本运了十分的力量到手上,张天阡手劲一松,他虽然夺回了长棍,可这无异于这十分的力量都击回到自己身上!他眼中一花,胸中大闷,险些呕血,突见张天阡提鞭出掌,陆尹琮不及出棍,只得伸出左掌相击,可他掌中来不及运力,接了这一掌后,只觉张天阡掌中内力如汹涌浪涛一般,自己已全然不及,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未及退定,张天阡从半空中劈下来,他侧滚避开,张天阡长鞭又搭住了陆尹琮长棍,猛一用力,长棍便脱了陆尹琮的手,这力气奇大,陆尹琮的右手被长棍一划,更是鲜血淋漓。
这长棍被张天阡丢给他手底下的那些兵。陆尹琮没了长棍,心中略感急躁,使出五行连环拳和张天阡相斗。张天阡还是使鞭,只不过这软鞭法变成了硬鞭法,又劈又砸,威力更盛,饶是陆尹琮的“崩、钻、劈、炮、横”五行连环拳使得炉火纯青,可没兵器的无论如何已不能和有兵器的相抗,不到片刻功夫,陆尹琮已经明显不敌张天阡。
陆尹琮身上已经中了几鞭,疼痛难忍,已是落了大大的下风!这时,那些士兵看到两人打得不是那么激烈了,便开始上前掠阵,陆尹琮此刻本就不敌张天阡,哪还能禁得住这些人掠阵?他一阵恍惚,暗想今日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能被张天阡拿住,念头一转,忽地想到阮惜芷,心中不禁悲痛欲绝。
忽地,张天阡一鞭斜劈过来,陆尹琮翻个身避开,这张天阡立即抖鞭成圈,陆尹琮无奈,只得连续好几个后翻,张天阡嘲笑道:“哼,不怪是会跳舞的啊,身板就是软!”陆尹琮翻了几个后翻后,体力渐渐不支,蓦地,他向侧翻去,想喘口气,谁知这张天阡的长鞭随即劈将过来,带着一股狂风,陆尹琮避将不开,被狠狠地打中在胸口,他登时吐了一口鲜血,忙下意识地出拳回击,突然,在旁掠阵的一个使软鞭的小兵出鞭袭击陆尹琮,一下子便缠住了陆尹琮的双手,那小兵一看得手,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紧紧拉着软鞭向后一扽,陆尹琮双手登时被拉过头顶,他站立不稳,向后便倒。
便在陆尹琮将倒未倒之瞬,他只觉面前一股厉风,原来是那张天阡飞身上前,一下子跨在他身上!陆尹琮被重重地撞倒在地,几乎口喷鲜血!那张天阡又是愤怒,又是高兴,他一把将长鞭勒上了陆尹琮的脖颈,恶狠狠地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今朝怎么了?哈哈,你终于输在我手上了!”这是张天阡头一次胜了陆尹琮,心中之喜怎能言表?他死死勒住陆尹琮,陆尹琮双手被拉过头顶,此时又被勒住脖颈,当真是无法可施!张天阡使了大力,陆尹琮只觉脖上的长鞭猛地收紧,随即他在一瞬间便觉自己受不了了,他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哽得难受,直欲窒息,他眼前模糊一片,只有双腿在不停地蹬着,模糊中他只听得张天阡喊了一句:“把他的两条腿给我斩下来!”随即便没了意识。
却说那陆尹琮被勒昏过去,而这边一个小兵上来要剁了陆尹琮的腿,他拔出大刀,刚要挥下,忽听身后惨叫连连,马蹄声大作,随即一柄泠泠似水的长剑抵住了大刀,向上一挑,那刀便飞了出去。持剑者手起剑落,那小兵登时魂归天外!坐在马上的那人长剑一挥,直指张天阡后心!
却道这人是谁?正是厓海会新将军乔洛怯!他与怜玉分开后,一路往清远而来,后来他心神不宁,竟是走错了路,乃至来到这里。他远远看到这边有打斗,往近一看,正好看到张天阡勒着陆尹琮,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冲破了后面的士兵,飞马而来,救了险些被斩腿的陆尹琮。此时他长剑指向那张天阡,张天阡只得收了长鞭,放开陆尹琮,侧身一避,反手一鞭挥来。
张天阡看到是乔洛怯,心中大怒,骂道:“怎么又是你这贼厮!”乔洛怯亦是骂道:“兀那贼子好不要脸,跑到湖广来争气,活得不耐烦了?”他躲开张天阡的一鞭,长剑挥起,飞身下马,一招“清波流转”,向那张天阡刺来。
两人拆了两招,那乔洛怯退开张天阡后,飞身过来,斩断缠在陆尹琮手上的软鞭,一剑过去,又把那扽软鞭的小兵给杀了,他扶起陆尹琮,回身一剑,劈开张天阡的长鞭。他左臂扶着陆尹琮,右手持剑对敌,兼着那长鞭还是要人极力闪避的,乔洛怯着实是力有不逮,那张天阡看了,冷笑道:“待会擒了你两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了。”乔洛怯啐道:“你这厮心肠这般坏,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使出了三分剑招,竟是把张天阡逼退了数步。
那张天阡究竟是好胜心起,长鞭使得宛如行云流水,天衣无缝。这乔洛怯手臂扶着一人,兼着他与怜玉分开,总有些心神恍惚,竟是剑招凝滞,不甚凌厉。他一边打着,心中竟是暗道:“这次恐怕要输给这小子,这却如何是好!”
突然间,鸾铃声起,马蹄声响成一片,带着说不清的威势,宛如破空响了个惊雷,喝马声,吆喝声,脚蹬声,响鞭声交织在一处,便如本已是狂风暴雨的海上,又突然掀起了足以破碎船只的巨浪。一支不知多少兵马的队伍,从卫瑜方向疾驰而来。那嘈杂声愈发近了,待得他们被张天阡的士兵挡住去路时,只听得一个声音朗朗道:“前方是哪路弟兄?可给赏光开路?”忽地只听另一个声音迅疾叫道:“啊呦,是尹琮!六哥,是尹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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