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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眼前的画面,陡然间变了。

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雪地中,站着一个粉衣女孩儿,还有一个白衣女子。

粉嫩的小女孩儿,扒着那个白衣女子的胳膊,一遍一遍的哀求——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爹爹去看好不好?”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们去看好不好?”

“娘亲……”

“滚开!”

白衣女子凶狠的一挥手,狠狠的将小女孩儿甩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她猛然转身,决绝的离去。

衣衫上,划过沉积的皑皑白雪,如细柳飞絮,飘扬而起,又无声飘落,最后留下整个世界的寒意。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小女孩儿爬起来,执拗的盯着女子的背影,固执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拼命的眨着,好像,眨一眨,泪就能回去,好像眨一眨,娘亲就会回心转意。

小女孩儿跪在地上,执拗的一遍一遍的说着——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娘亲,爹爹说崖边的梅花开了,你陪我,陪爹爹,陪我们去看好吗?”

“……”

“爹爹陪你去看梅花好不好?”

温润的白衣男子终于俯身。

他手中拿了一件很厚的衣服,将小女孩儿紧紧地包在里面,将她缓缓地抱进怀中。

“你想看梅花,爹爹陪你看……爹爹……会一直陪着你看下去……不论你什么时候相看,爹爹都陪你……”

“爹爹,我好希望,娘亲有一天可以陪我们一起去看——”

小女孩儿终于一头扎进男人的怀中,嚎啕大哭。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倔强,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汹涌的泪水……

她哭着,问着——

“爹爹,你说娘亲会不会陪我们去看梅花?”

“会的!终有一天,她会的!”

“爹爹,我还能不能等到哪一天?”

“一定能的,爹爹陪你一起等……一直等……”

“可是爹爹,万一我们一直都等不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一定可以等的到……”

“……”

“我……陪你们一起去看梅花,好不好……”

柳云凡哽咽着开口,任由泪水滚落。

耳边一声叹息,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东方弗离静静的坐在床边,手中正拿着一个手帕刚刚从她眼角处移开。

此刻,他正静静的看着她。

“东方弗离……”

她忽然伸手,擦了擦眼角又重新涌出的泪。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梦中,那凄凉的景象,再次将她包围。

虽然,她不知道究竟为何做那样的梦,可是她知道她不要让梦境真实的发生。

“如果,有一天我丢了,请你把我找回来好吗?永远不要放弃我,永远不要抛弃我,永远不要跟我说再见!我一定能回来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不想忘记你的——”

柳云凡几乎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却弹起了身子,一头扎进了东方弗离怀中,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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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东方弗离,我求你等我,一直等……就算是我迷失了自己,总有一日,我会找回来的……我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你像他那般绝望……我不要你像他那般绝望……呜呜……”

柳云凡扑在他怀中哭了好久,说了好久,说了好多。

她将梦中的痛苦,将梦中的凄楚,将梦中的悲哀再次全部诉说了出来。

那个白衣男人,那个粉嫩的孩子,那让她同情到肝肠寸断地步的两个人……

她不要让她爱的人变成那般可怜忧郁的模样,不要让她爱的人承受那般的凄凉苦楚,不要让她爱的人永远活在悲伤之中。

她哭着,说着,顺带着又将眼泪鼻涕蹭了人家一身。

当彻底欢声的时候,嗓子也哑了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只是一场梦而已,她为何要哭成这般模样?

很快,她必须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那般鬼哭狼嚎的声音,肯定是脱不了被呆呆姑娘狠命嘲笑的命运的。

那货,从来都是幸灾乐祸。

呆呆姑娘捧着肚子蹲在她床边的桌子上前仰后合嘲笑的时候,柳云凡仅仅是淡淡的听着,因为她嗓子哑了,既然说不出话来反驳,就不要生气。

呆呆姑娘鄙夷说——

“主子,你真是够不要脸的,都多么大的人了,又扑进阁君主子的怀里哭的成那般德行,真恶心……”

“啧啧,瞧瞧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给阁君主子洗了几次衣服?知道自己这个脏兮兮的臭毛病,下次麻烦你抱着毛巾哭……”

“主子,这也就是阁君主子好脾气,要是换做我大呆呆,你要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我大呆呆身上的话,老子一定毫不留情的扇你几巴掌扇晕你……”

“……”

柳云凡不开口,可是已经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来了。

她要等到自己嗓子好了的时候,加倍,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到时候,她要让这只肥球哭爹爹叫奶奶……

柳云凡盘算好的报复终究是没能遂心愿的。

因为东方小白的一番话,引起了她极为严肃的思考。

东方小白因为听闻自家娘子对柳云凡如此的嘲笑,身为正义之士的它,也看不下去了。

所以,将自家娘子叫道一旁,语重心长的教导说:“呆呆,你不能这么说你的主子!你没有听到她哭的时候,跟阁君主子说的那番话吗?那是怎样的不舍与眷恋?只说明一个问题,你家主子,很爱,很爱我家主子……”

就是这“很爱”二字,柳云凡陷入了沉思中。

她找到了那句“只是一场梦而已,她为何要哭成这般模样?”的最好的解释。

是啊!

这些日子,她好像爱的更深了。

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这般情绪失控?

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这么害怕失去他,忘记他?

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这么害怕他会抛弃她?

就这个问题,柳云凡想了好久。

终于,她也给自己做了最后的决定——

既然是爱,既然它是她生活的唯一执念,那么她往后的日子,就要为了这份将这份“爱”完美的诠释——

想尽一切办法,解开谜团,破除阴谋,好好珍藏这份真爱。

柳云凡意识到某只狐狸将俊脸笑成一朵花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个时辰是这么过来的——

东方小白仍旧在角落里,语重心长的教导自家娘子:“呆呆,如果你扑进我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一定也像主子那般不会介意。可是,如果你受了委屈,却不会想到扑进我怀里大哭的话,你对我一定不是真爱——”

“呜呜……”

东方小白还没有说完呢,呆呆姑娘就委屈的窜到它前爪跟前,紧紧抱住就开始大哭,“小白哥,你怎么可以诬赖我……我大呆呆对你怎么不是真爱?”

刹那间,东方小白就被哭的融化了,拿着大大的脑袋,一遍一遍的蹭着呆呆姑娘的脑带:“呆呆,我怎么会舍得诬赖你……”

“……”

柳云凡则是坐在床边想啊、思索啊、思绪那个飘飞啊!

东方弗离坐在她的对面的凳子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啊、笑啊、还是笑啊!

就这样子她想了两个小时,某只狐狸笑了两个小时。

被笑的有些丢脸了,柳云凡终于将鼻子一拧,凶巴巴的朝着某只狐狸甩下一句话训斥道:“臭狐狸,笑、笑、笑……你笑什么笑!还笑!”

东方弗离笑眯眯的放下茶杯,然后收起了笑眯眯的神色,换上了十二分的严肃神色道:“凡宝宝,你不让我笑,难不成你希望我哭?”

柳云凡:“……”

尘夫子走了,柳云凡再去汉霄学府也没大有意思了,所

以,她就算是毕业了。

对于尘夫子的离去以及他的底细,她问过东方弗离。

他说:“尘夫子离开前,来找过我,说他的使命完成了。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究竟有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但是他尽力了。现在,他想找个时间为自己做一些事情。他想去寻找一个人,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从东方弗离的话中,柳云凡判断不出他究竟知不知道那阴谋中的真相。

但是对于尘夫子的去向,她大抵是知道的。

尘夫子应该是去找那一幅画中长得冷冰冰的小女孩儿。

说白了,就是去找她未来的师娘。

那个整日“小孩儿,小孩儿”叫她的小老头离开了,他去追寻自己的爱情去了。

这第一日,柳云凡还是觉得很别扭的。

她觉得很伤感,毕竟分别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相处了两个月的好朋友忽然离去,而且不知何时再见,就更显得伤感了。

但其实最伤感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家人轻诺。

小丫头从她口中第一次得到这个消息,立刻就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却一边道:“小姐,您跟我一个丫鬟说尘夫子的事情做什么?我知道自己的地位鄙贱,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说完了,她哭着进了房中。

柳云凡盯着她的背影,终于摇摇头。

她只能感慨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以前,柳云凡总是不止一次的幻想。

如果,她们家轻诺一下子从一个小丫鬟来一个惊天逆袭——

尘夫子能够忘记那个孩子,并且不在意轻诺的出身卑微,果断爱上她,果断娶了她,这样的人生会有多么多么的圆满?

后面她又想,这是现实,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剧情?

所以,她摇着头,叹着气,用食盒子装了一些点心去了古晋城的坟岗。

学府里面没有她想要见的人了,她用不着去了,那就必须找点儿其他的事情来做。

眼下,坟岗那里正好有事情要做。

柳云凡这一次大意了,她并没有注意,她出门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悄悄的跟上了她。

而那个女人,正是她的催命阎罗,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去古晋城乱坟岗那里,柳云凡有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她到了红鸾媚的坟前,摆上祭品祭奠了她一下。

顺道跪在她坟前跟她聊了会儿天——

“红鸾媚,我知道你现在是鬼。鬼魅幽灵什么的一般都是消息灵通的,所以,你肯定知道我不是你的真女儿。我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异世的灵魂。

“但是,既然我来了,就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你要是真的在天有灵的话,我恳求你,恳求你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请你保佑我,保佑我能够顺利的解开一切秘密,保佑我能够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我给你磕头……”

磕完了头,柳云凡又开始进行她的第二件事情——

再找到百兽林终点的位置,将她弄的那一麻袋毒物拎回家去用。

她昨天晚上着急追那个监视他的黑衣人,忘记了将自己辛苦弄的一麻袋毒虫弄回去。

若是丢了,有些可惜。

凭借模糊的记忆,柳云凡还是找到了那个麻袋。

那一眼望去的时候,她不仅看到了麻袋,还看到了一个人。

他一身布料华贵的蓝色衣物,脸上戴着一张苍白色的笑脸面具。

他正蹲在麻袋前面,手中拿着一根木棍,入神的挑着里面一根毒蛇。

似乎是太入神了,对于柳云凡越来越靠近,他丝毫没有察觉。

“宝宝,你在干什么?”

柳云凡叫了他一声。

自从上次她骗宝宝带她见那位神秘的婆婆之后,她一直没有见到这位疯宝宝。

想到宝宝就住在乱坟岗这里,在这里见到,她也就不见怪了。

“咦?”

宝宝听闻她的声音,马上转身,惊喜道:“嫂子,你来了!宝宝好久不见你了。”

他指指麻袋中的毒物,又道:“嫂子,我在看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它们死的太痛苦了!”

“嗯?”

柳云凡不解的走近,“它们是一刀致命,用的是最痛快的死法,怎么会痛苦?”

她记得,这些毒蛇、毒蜘蛛、毒蟾蜍什么的,可是她亲手用金箍刺一个一个杀死的,刀法娴熟,见血封喉。

“嫂子,不是!”

宝宝摇头,“它们死之前,还被人用音律催眠过。曾经用自己的脑袋撞过石头或是墙壁。就算是不被人杀死,以后它们也没有多少天的命可以活了。因为,它们脑袋里面的东西已经撞坏了,无法辨别方向,无法觅食,无法再产生毒液,

更无法摆脱天敌……”

他弯身用树枝挑起了一条毒蛇,“它们体内存留的毒液,都是以前存留下的。恐怕毒性已经变差。”

宝宝遗憾的摇头,“它们的利用价值不高了。”

“被人用音律催眠过……”

柳云凡低声嘟囔着这句话。

下一秒,她忽然惊诧!

她全明白了。

什么试炼!

通通都是假的!

怪不得尘夫子会露出那般凄然的表情。

原来,他也被人蒙骗了。

百兽林中,早已经被人做过手脚,所以,她才会这么轻易的便走了出来。

尘夫子走的时候,并没有直说这一点。

不难想象,这一切与昨天那个黑衣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那么她去百兽林的试炼,根本不是为了增加她的武艺。

目的,仅仅在于,让她看到每一个试炼域之后石头上刻着的那些奇怪的词——

天地动、北暝殇、璇玑梦、寒冬长、悲苍凉、天秘珠、永生殿……

这是什么意思?

陡然间,好像有一根刺狠狠的扎上了她的脑袋。

她痛的抱住头蹲了下去。

还是那份巨大的恐惧,再次毫无征兆的将她整个人包围。

这是什么意思?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幕后黑手,究竟想让她做什么?那幕后黑手又想做什么?

玄机梦,永生殿,结局,凄凉的结局,然后是诀别……

“嫂子,你怎么了?”

宝宝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想蹲下身子安慰她。

可是手伸到一半,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哨声。

他马上收回了手,“嫂子,我得回去了,婆婆叫我了。婆婆说,她不用多久就会离开扶月帝国……我不想她离开……我要回去陪婆婆吃饭……”

看到柳云凡没有回应,宝宝也没有逗留,起身走了。

她依旧蹲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

恐惧……

又来了!

她以为,她下了决心之后就会变得坚强勇毅。

可惜她错了,那个圈套实在是太牢靠了,太恐怖了!

她好害怕,最后的结局,她真的诠释不了那份真爱……

传说中,她是璇玑福女,她是打开北暝的钥匙……

可是这七句话,再次将她陷入了新的迷茫、恐惧中。

因为,璇玑福女的命运绝对不是传说中那么简单!

在现实中,她的每一步都被那个幕后黑手控制的,而那个幕后黑手,太无孔不入了,他无处不在的有些有些可怕。

而她,这一次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助,以及自己在明处的无力与迷茫。

柳云凡脑袋中还在激励的斗争着。

她一遍又一遍的询问着——

她该怎么做才可以不被天命纠葛?

她该怎么做才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她该怎么做才能够摆脱时不时便将她包围的恐惧?

“柳云凡,呵呵,璇玑福女!看你那么痛苦,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谁操纵的这一切?”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森冷的女音。

“那么,你敢不敢跟我来呢?跟我来,你就会知道,究竟是谁在为你铺设道路。究竟是谁在玩弄着这场阴谋——”

“唰!”

话音未落,柳云凡猛然放下手臂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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