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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玥回到“云玺”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早上接手奚娮的事情后,她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在S市做鉴定。于是中午向专案组告假,回了趟N市。
虽然飞机很方便,但一来一回花在路上和候机的时间也不少。大半天过去,也就办了向鉴定机构提交样本这一件事。
凌玥慢悠悠的挪步,经过客厅时,她在银色大球旁边停留一刻,终还是没说话,径直往卧室方向去了。
由于被旅途疲劳困扰,凌玥洗过澡后决定今晚不工作,先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可她刚拉开被子,催命符般的手机铃声就响了。
“哎。”凌玥短促的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孔文彦说过的一句话,觉得其实也挺有道理。
有个铁打身板的外星人组长不是什么好事,奚娮都那样了,楚司淼还是不改高强度工作作风,妥妥的没人性。
“凌玥,有个问题我想咨询你。”连线一接通,楚司淼开门见山的话让凌玥心里的腹诽戛然而止。
“你说。”她快步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她以为他是来关心鉴定进展,但听这架势是要问公事。
“关于方秉添和易卉珍身上的纹身,确实没有特别的地方吗?”身在安全屋的楚司淼靠坐在卧室床头,手里捏着几份报告。
“只是普通纹身。”凌玥打开加密文档,看了看取证照片才回答。
“使用的隐形药水也是常见的材料吗?纹绣手法和纹身针也是普通的?”楚司淼不置可否,又问道。
凌玥的目光略过化验报告,拿捏道,“这种纹身本来就不常见,药水成分比较复杂,不知道这算不算特别。”
“你明天再复检一次,我要知道药水里的动物血具体是什么。”楚司淼紧盯着模棱两可的成分概述,沉声要求。
今天跟进现阶段案情时,他的注意力就没从这两个纹身上移开过。三个重要嫌疑人在一个晚上全部身亡,除去卡在方秉添脑腔里的弹头口径有所不同外,致死原因高度一致。
他们是被灭口了,而那个失语症患者的行为也明确了这一点。她最初以诱饵的身份进入警方视野,之后一直规矩的待在医院。如果不是警方掌握了什么令犯罪集团忌惮的线索,她恐怕还会继续保持沉默,断然不会冒险去杀方秉添。
“好,我明天一早去跟进。”凌玥心里也有和楚司淼相同的猜想。之前她只把检验集中在纹身里是否还藏有信息上,这会儿他提出来,她才意识到药水成分分析很不到位。
“麻烦尽快。”楚司淼说完就要收线,却被那头的人叫住了。
“奚娮怎么样?东西我已经送检了,最快下周能出结果。”
楚司淼转头去看睡在旁边的小丫头,眼底肃然的神色渐褪,“很稳定,今天辛苦你了。”这件事只有交给凌玥他才放心,也很感念她费心找N市的鉴定机构,他又欠了她一个大人情。
“那就好,不打扰你们了。”凌玥听着那头变得轻柔的语气,心里没来由的一酸,客套一句就挂断电话。
楚司淼放下手机,俯身爱怜的在奚娮的柳鬓边印下亲吻,“宝贝,有好消息告诉你。段凡和宋格暂时安全,杜骢刚刚找到了他们留下的信息。我这就破译,说不定有大发现。”
联系凌玥前,楚司淼接到了杜骢方面的消息。他在山庄一座小吊脚楼的地板夹层里发现了几组密码矩阵,书写人正是失联的两位卧底。
照这情形看,他们并没有遇害,身份也没有暴露。而是朝胜利前进了一大步,成功打入犯罪集团老巢了。
现在当务之急,一是破译密码,二是保密侦查。据杜骢汇报,庄园里虽空无一人,但有明显的生活痕迹。既然如此,后勤补给必定少不了。偌大的庄园不可能完全隐形,细致排查外围村寨应该能取得进展。
楚司淼嘴上说着马上破译密码,身体却没有行动。他仍凑近注视着奚娮,一只手探在被子里,轻轻揉捏着她的小手。
这个习惯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只要在他情绪波动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去握她的手。久久留于掌心的柔软触感似水若情,给他莫大慰藉,许多支持和力量。
“老婆,我好想你。”楚司淼深邃的眼底泛起丝丝柔情,低低缓缓的磁性嗓音似流水潺潺,“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每分每秒都发疯的想你。现在你就在这里,我却更想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要失去你了?”
楚司淼摩梭着奚娮柔软的嘴唇,深深吸了口气。一天时间,两大碗血喂下去,奚娮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小口上这一抹嫣红色漂亮极了。
只是,他有办法帮她抵御冬日严寒,保她健康无虞,却对她的心伤无能为力。这一次,他赌的又是什么,或者说还能用什么来搏。就算现在把心剖出来,她也看不到,终究无济于事。
上午九点,家住东山区佘家镇的顾老头跨上篮子走出家门。前天的一场雪催生了镇外一块荒地里的野菜,顾老头寻思着反正闲来无事,打算去挖些野荠菜回来尝鲜。
佘家镇是古镇,如今特色旅游业搞得红红火火。顾老头把临街的老宅出租给生意人,租金回报颇丰。但人老了难免爱怀旧,儿时最爱吃的就是母亲摊的荠菜饼子,就算活到耄耋之年也忘不掉那味道。
顾老头悠闲的走着,时不时停下来和街坊邻里拉几句家常,不远不近的路程走了半个来小时才到。
他站在地头边的垄埂上望了望,瞅准草丛茂密的一处,换上长筒胶靴下地。
地里果然冒出了不少野荠菜,绿油油的嫩芽看着很是喜人。顾老头抄起小铁铲一挖一个准,不多时,就得了半篮子鲜货。
但他还不打算收工,又往荒地更深处去。明天在市里工作的儿子会回来,他想再多挖一些给小孙子也做些饼。
顾老头扒开齐腰高的杂草,正走的好端端的,脚脖子突然被绊了一下。他哎呦一声,人还没站稳,又被闯入视野的画面吓得魂飞魄散。
绊住他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女人蜷缩在草丛里,披头散发、身上血糊糊一片。
长宁区,守在安全屋外的两名警员听到开门声,回头就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立在那里。
两人都不是浦江分局的人,而是被楚司淼从下辖派出所调来的,自然不认识奚娮。况且,他们从前晚来了开始就只见过楚司淼,也只知道屋子里有个需要保护人。现在冷不丁见到个人站在面前,多少有些错愕。
奚娮飘忽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一圈,抬脚就往外走,立即被阻拦了。
“楚队交代过,你不能出去。”警员礼貌的虚挡着,又互相交换了个奇怪的眼神。这人怎么木呆呆的,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
奚娮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再往外走。她直接关上门,又回到卧室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奚娮的脑子里也是寂静无声。她站在窗前,睫毛都不眨一下的望着外面。其实,她并不是在看街景,也不是在欣赏霁色的天空。眼前模模糊糊,没什么颜色,更没有具象的东西。
“打开窗子,从这里出去。”忽的,悠长嗡鸣声在耳畔响起,还有一个人在说话。
发愣许久的奚娮回头看了看屋内陈设,稳健迈步朝衣柜走去。
顾老头在荒地撞见死人的消息在镇上不胫而走,上至闲散老者下到忙生意的年轻人都赶去看热闹。不宽的垄埂被占得满满当当,还有好些挤不上位置的人干脆搬来板凳桌子,站在高处往拉起警戒线的地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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