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陆续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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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东海之滨·黑沙角辛德勒依旧穿着她的那身米黄色的棉服，稳稳当当的坐在黑沙角的礁石上，脚下就是浊浪滔天的大海，现在是秋季，东海这种地方原本不会这么冷的，但奇怪的是，海水冰凉刺骨冷得很，像是被施了冰冻魔法一样，突然变得寒冷刺骨，就像寒潮即将来临的北海一样，这样的突发状况在之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这里是东夷领域东北地区的七角镇，东北海域大漩涡流经常光顾的地方。

黑色的海水不断的拍打着海蚀高崖，像是一股黑色的恶灵，密集蜂拥的想要朝着海蚀高崖攀爬，但却始终爬不上去，只是在黑色的崖壁上留下浅浅的泡沫留痕，还有浑浊的水渍和盐渍，甚至还会带上来一些未成形的碎冰，那是海洋将会冻结的证据，说明在远海地区已经开始发生海绵冻结的事情了。

“最近世界的气候变化越来越反常了……”辛德勒望着低压在海面之上的云层，不安分的说道。说完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酒壶，里面盛满了高度的自酿麦酒，她灌了一小口，在寒冷的地方喝上一口这种麦酒，整个身体都会暖和过来的，自从几十年前她离开屠戮者联盟，去了流域通天塔之后，她就一直养成这个习惯，随身带着小酒壶，时不时的拿出来喝上几口，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因为心里的那个结一直都在。

“老大，你知道么？半年前，你的葬礼是在南郡城举行的，他们没有安排让你在赤洪城走，因为他们都知道，南郡才是你唯一的家，你的根在那里，我知道，塞勒恩特师兄的死，还有上官和锐无极师兄的牺牲，一直以来都是你心里的一个结，这也是我心里的一个结，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面对小塞勒恩特的勇气，老大，现在你不在了，我更没有这种勇气去面对他了。”辛德勒喝了酒之后脸色一点也没有变，但说话已经有些醉意，她望着汹涌的大海，咸咸的海风刺骨的寒冷，辛德勒的金色长发吹起，但她依旧没有清醒。

“你的葬礼，我没去，所有人几乎都去了，奥丁·卢法斯去了、圣凰去了，但我没去，秋生师兄也没去，大概我和秋生师兄心里的结都是一样的，你在龙城阵亡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我看到秋生师兄坐在水潭边偷偷的抹眼泪，他嘴上说着恨你，但其实还是跟关心你的，毕竟我们是生死之交……”

“伊普莱斯跟我谈过了，是他亲自找到我跟我谈的，他说了关于你生前对他的那些嘱咐，他跟我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能有一天从你的手中接过屠戮者联盟，说实话，我也没没有想到，我以为……你会把屠戮者联盟交给浮黎那丫头……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毕竟伊普莱斯的身份地位都不高，他的出身也不好，但你最信任的还是伊普莱斯那小子，他能担任整个屠戮者联盟的首领，我相信他有这个实力管理好，说起来……自从先皇溟死后，屠戮者联盟似乎再也没有过首领，谁让老大你不当首领呢，坚持要留给后人来继承，你做到了，现在第五代屠戮者联盟已经成立了，我也相信，在伊普莱斯那些人的辅佐之下，特洛伊能尽快适应并学会如何做好一个玄皇，说去特洛伊，在你走的那天，他悲伤过度，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对他来说，可能你真的像他的父母一样吧，毕竟先皇去的那么早……”

说着说着，辛德勒才发现自己的小酒壶已经喝光了，他空了空酒壶，然后把盖子拧上，又赛到了上衣口袋里，然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起身，缓缓望着天说道：“老大，你在天有灵，还要帮助东方子炎那小子一下，你知道的，那是个坚强的男子汉，我在他的身上不但看到了当年三个师兄的影子，还能隐约看到你的影子，他能改变这个即将倾塌的世界，我期待着，你也很期待吧……”

一闭眼，刚刚过去的那几年，仿佛又回到眼前了。

冬天已经到了末尾，但无崖之地依旧寒风凛冽，这里空气干燥，轻微冷风吹过，卷起缥缈的黄色沙尘，这座风蚀之地少有满天风尘的时候，一般都是几乎没有空气流通的荒芜之地，也只有在冬天才会有轻微的风来回涌动。

天色已近黄昏，西边的天空上的火烧云隐隐透出炽热的火光，驱散着四周墨蓝色的天空，远远的，一艘黑色的飞艇从地平线上，缓缓而行出现了，就像黑色的巨兽，沿着高空对流层缓缓而来。

屠戮者联盟的铁坦飞艇二号！

这艘飞艇与莱茵的铁坦飞艇但从外观上相比较就有些天壤之别，之前赠予极光的铁坦飞艇大部分是由扶桑神木打造，以少数金属钢件和零件组合而成，是一艘大型客船的模样，但这艘铁坦飞艇与之不同，它完全由混合金属和记忆金属打造，内部的机械驱动系统动力更大，是鬼手部历时一年才制造出来的，外形并不像船，更像是一颗黑色的梭形炸弹，长度二十五米，宽度十米，体型比前一代的铁坦飞艇要小了一半，飞艇的上方只有一方不大的平台，上面插着联盟的屠戮者标志旗帜，船舱上两侧呈流线型，相比一号，它在空气阻力处理方面更为精妙，行进的速度也更快。

极光·米克罗洛斯站在二号的平台上，扶着屠戮者联盟的旗帜，穿着白金两色的战袍，身披鎏金的黄金流苏披肩，他目光隐忍，望着已经暗下来了的东边苍穹。

一天前，他在帝都接到了铁秋生的通讯，邀请他来桃花坞叙叙旧，顺便介绍中立者联盟的朋友给他认识。极光跟铁秋生在年轻时是生死伙伴，也是交心的朋友，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了，这几年，销声匿迹已久的铁秋生跟东方子炎一起“复出”，也仍没有去找过极光，其实极光知道，这次铁秋生的邀请并不是简单的叙叙旧，他了解铁秋生，能让他打起精神来“叙叙旧”的事情，必定是大事，所以第二天他就亲自出马，前往桃花坞，这次行动他只带了浮黎·安妮斯顿和洛拉两人，原本他只想带浮黎一人前来的，但洛拉要求要见师祖铁秋生一面，他只好把洛拉也带了来。

在他身后，浮黎·安妮斯顿披着同样的披肩从船舱内顺着扶梯走了上来，高空中风大，她刚走上来就被烈风吹散了长发。

“老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答应中立者联盟的邀请呢？要知道，现在是最紧张的时刻，黑暗联盟的军队随时会从三个方向再次发起攻击，况且，他们之中还有黑石魔族的人，法易路神族来的那些人也就罢了，魔族的那几个万一是黑暗联盟派来打入中立者联盟的……”浮黎不安分的走到极光身边说道。

“你不了解铁秋生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隐居是因为他不喜好权利的斗争，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才离我而去，离联盟而去，但是一旦人族遭到了威胁，他还是会回来的，他是人族中的巨贤，即使他褪下了铁甲兵戈，但仍然会有归来的那天。”极光望着苍穹，淡淡的说道，“至于你说的黑石魔族那些人，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你是指伊利亚吧？”

“是。”浮黎点了点头。

“不必多虑，伊利亚这个人我也曾与之打过交道，他并不是靡费斯特和玛各·梅勒莱斯、魔悼那样极端的人，对于罗喉也并不是多么的敬重，对黑暗联盟也非尊崇，相反，他一直对黑暗联盟嗤之以鼻。”极光缓缓说道，“他的能力深不可测，而且在黑石魔族地位尊崇，完全没有必要枉自委屈，亲自来做这个内线。”

浮黎松了口气，望着天边，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老师，现在我可以放心了。”

“不可。”极光突然说。

“为什么。”浮黎又问。

“一会儿到了桃花坞，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因为我们是主战势力，他们是中立一方，从利益上来讲我们是站在两个立场的人，我们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极光语重心长的说。

“明白。”浮黎回应道。

极光弄了弄披风衣摆，抬头望着已经露出漫天星辰的天空，开口说道，“好了！我们快到了，去跟洛拉说一声，准备往高空走！”

“遵命！”浮黎说道，然后转身下到船舱中去了。

一刻钟后，铁坦飞艇的船舱下，气流动力喷射管道附近探出两根黑洞洞的喷射管道，随着一声巨龙咆哮般的，两根管道中爆发出了炽热可炎的火流，片刻之后，黑色的船体扶摇直上，高速往万里高空之上飞去了。极光依旧站在平台上，扶着防护栏，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引力压制，但依旧面不改色。

随着铁坦飞艇越来越接近桃花坞，它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随着一声亢长的金属摩擦声，它在万里高空中停了下来。

极光依旧扶着黑色的防护栏，眼睛望着身下的缥缈星空，伸出了右手，只见金光乍现，如碎裂的金色流光组成的漩涡。

“秘境·破。”极光轻唤一声，桃花坞显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时，浮黎和洛拉也从身后走了上来，极光用手裹了裹披肩，说道，“洛拉，把飞艇收起来吧，我们……登岛！”

随着铁坦飞艇二号被洛拉收起，三个人利用浮空术漂浮在了这万里高空中，几个踏步便来到了桃花坞的岛边石台上。

天已经黑了，远远的能看到铁秋生的茅屋旁有篝火闪动，却似乎没有人来接应他们，就在浮黎要喊人的时候，面前走来了两人。

东方子炎和西门沧月。

“大司命，子炎在此恭候多时了。”东方子炎穿着素白的袖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回头看了看水潭那边，“其他人都在喝酒，自己喝多了，所以不能来接见大司命，我代替他们向大司命请罪。”

“大司命。”西门沧月也随着行了一礼。

“子炎，月儿。”极光看着他们两人，脸上带着微笑，“不愧是我人族的杰出少年，现在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然后，东方子炎和西门沧月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突然跪在了地上，郑重其事的拜了三拜，浮黎和洛拉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极光见此情此景也不得不为之一惊，“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司命乃家父再造之师，也是我跟沧月的再造之师，这一拜是我们做晚辈应该做的。”东方子炎和西门沧月被极光扶了起来。

“身为你们的长辈，这三拜我受了，可还有两拜，其义何在？”极光又问。

东方子炎顿了顿，然后低头说道，“我跟沧月原本都该留在屠戮者联盟，为人族复兴做出贡献，这也是我们儿时的梦想，可现在我们已经离开了联盟，枉费大司命的教育之恩，请宽恕我们。”

“我当时什么事儿呢，罢了罢了，我不会计较这个的！”极光哈哈一笑拍着两人的肩膀，“今日我既然受铁秋生邀请来这里，就等于承认了你们中立者联盟的存在，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追究你们的，况且……月儿加入你们还是我建议的。”

“谢大司命。”西门沧月说。

“这第三拜，是因为上官元疾，”西门沧月开口说道，一提到上官元疾，洛拉和浮黎都变了脸色，尤其是洛拉。

“上官元疾，嗯，每每想起他，我都心痛如绞。”极光叹息着说道。

“子炎是上官元疾的义兄，我是他的未婚妻子，本应该对他负起责任的，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背叛人族，成魔。”西门沧月说着，眼圈已经红了，“如果当时我在的话，定不会让他做这等悖逆之事！”

话音未落，他们几人身旁的桃花林中，突然传开了什么人的呜咽声，子炎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藏在树后，身影闪动，是上官雯。

昨日，洛基、西西里和奥德修斯刚刚来到，上官雯跟他们一块回来的，但听到上官元疾成魔一事之事后，她就昏厥过去了，可能现在刚刚醒来。

“雯雯……你都听到了？”东方子炎轻轻的唤了一声，已经看出了那是上官雯，“你什么时候醒的？”

上官雯听了之后，从桃树后走了出来，缓缓而行来到了东方子炎身边，眼里含着泪花，轻声说道，“刚刚才醒。”

“快点见过大司命，这位就是极光·米克罗洛斯，你父亲的老师。”东方子炎说。

“见过大司命。”上官雯说道，她声音空灵，如同百灵鸟，令人听了心旷神怡。

极光瞪大眼睛看着上官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是飞狐的……”

“对，是我……”上官雯哭了，他看着极光，“极光爷爷，我回来了！”说着，她忽然放声大哭，扑到了极光的怀中，她哭的梨花带雨，像是多年来所受的委屈此刻都爆发出来了。

是啊，上官雯在此刻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她幼年丧母，之后就被安德烈拉带走，远隔空间来到了异界，现在好不容易从虎口中脱险，又得到消息他的哥哥叛族成魔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险些承受不住。

“我的孩子……”极光抱住了上官雯瘦弱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流泪了，可能他的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