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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素池没有讲出这样的话来,要不然站在院门口正要进去的素岑脸上何其尴尬!不过纵容素池没有讲出这样的话,素岑也只得回避,他方才虽然离开了素渊的院子,后来又怕素池真的不懂事和素渊吵起来。心里放心不下还是打算来看看,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番话,他知道靳东篱对于素渊对素池的宠爱颇有微词。这种微词在他两年的游学归来之后素渊还未和他提起晋靖国公世子的事情之后愈演愈烈,有人在背后说,有人在他面前提点,他都只能一笑而过。
两年游学回家,素岑却不觉得金陵有故乡的亲切感。他记忆中的金陵虽然夜夜北风、冬天里大雪漫天,但是绝不似如今这般人人自危,透着宫腔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阔别金陵又重归,其中滋味并不只有素岑体会,夜黑风高,一处破败的园子里门前却有一个玄色锦服的男子停下。园子门口还有皇家封条未撕,“将军府”的牌匾已经被人撕掉了,门口的石狮子却昭示着从前的昌荣与威严。十五岁的少年望着封条勾唇冷笑,从高墙一跃而入,一步步从走廊、前厅缓步穿过,生出的荆棘挂住他的衣衫,少年却浑然不觉。这个地方他不陌生,小时候每年都要来上几次,那时候他也顽皮,纵然是犯了错也有皇长孙的名头护着。
夜凉如水,观此物是人非之境,宁琼臻以为故地重游必然要心生许多感慨的,可是今夜他却格外平静。宁琼臻忽然不想往前走了,在这座园子里,外公、舅舅、表哥······很多人的脸越来越清晰,他的记忆退回到七年前。七年前的宁璃臻有严父教导、慈母在旁,是常伴君王的嫡皇长孙,是金陵城里身份最高贵的肆意少年。
雕栏玉砌应犹在,往事难追,宁琼臻不禁开始嘲笑自己,难道已经无能到只有在往事中才能找到成就感?七年前父皇登基,舅舅远征,楼氏由东宫侧妃变成国母,父皇以皇后册封礼迎贵妃入宫。同年记在楼氏名下的宁璃臻成了帝王嫡子,再然后宁珞臻自请封地被加封豫亲王,而宁琼臻被放到了偏远荒芜的清河郡,陛下不曾为他调拨郡属官员,一副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宁琼臻看得分明。
时过境迁,宁琼臻问自己:当年是恨的吧?当他告别母妃,一路打马出金陵,昔日的玩伴嘲笑的、讽刺的不在少数当然是恨的,铭心自问,看到一个洋洋得意的人从云端摔落是该解恨吧?当他看着自己身边仆从不过十数人,来往的商队都要比他们更人多势众,一路风尘他好像逃难的小民,他是恨的吧?当他跨越崇山峻岭到达清河的时候,这里好像一副人间地狱,百姓难以自足深受当地官绅迫害,山贼猖獗,处处都有人占山为王,在金陵长大的宁琼臻是恨的吧?时间飞逝,这种恨意与日俱增,他恨的对象更多,夺走他的东西总要给他还回来,比如太子,比如素家。
宁琼臻已经抬脚要离开,这个地方在他达成心愿之前都不会再来了。却听得里面踏板断裂的声音,宁琼臻已经一个移步到了内堂,隐在门外,却走出一个女子:“殿下,殿下?”
这个女子宁琼臻识得——舒云净的侄女舒尧,仗着身手,宁琼臻光明正大地走近。等到宁琼臻的身影完全出现在舒尧面前的时候,舒尧抱着孩子的手已经止不住地颤抖:“舒尧携舒家第六代家主舒思复等见过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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