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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东篱是府里素渊最看重的谋士,素渊平日自诩甚高,连谢彧也不怎么看的上,却偏偏对靳东篱礼遇有加。
靳东篱向素渊抱拳行礼,对素池只是稍稍点头,他在这书房里是早呆习惯了的,就着素渊的吩咐入座。
素池在一旁随手拿过素渊桌子上的经书抄起经书来,一边耳听着素渊和靳东篱的谈话。
“舒氏之祸,东篱如何看待?”素渊开口直截了当。
“属下觉得舒氏之祸,国公应有所防备。”靳东篱一边开口,一边凝视着素渊的眼神。
“东篱何必如此拘束?若是想听溢美之词,又何必唤你前来?”
“国公既然不介意,东篱斗胆进犯上之言。舒大将军征西有功颇得民心,行事又刚正不阿,前者恐违圣心,后者得罪满朝权贵。”靳东篱见素渊并未打断,又抬了抬手,接着讲,“楼相状告大将军也不是第一次了,舒副统领开口以前,谁会想到就这么一个小打小闹竟然将整个舒氏下狱?大将军戍边多年,若非今年舒老夫人忌日,陛下又碰巧开恩召回,哪里有这样的好时机?”
“东篱的意思是:这事与圣意有关?”素渊语出不敬,却语气平平。
“属下不知陛下心意,只是觉得巧合颇多,其中定有玄机。若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靳东篱把目光收回了些,他的耳边是素池挪动镇纸的摩擦声。
“云净的这个堂侄女倒是真不简单!依东篱看,眼下素氏当如何自处?”素渊抿唇,他的目光也瞥向素池。
“舒尧眼下在宫里,国公觉得,若是贵妃娘娘出面,会不会好办些?就算不能劝得了陛下回心转意,探探陛下的口风也是好的。”靳东篱并不动桌上的茶点,他的目光都在素渊身上,可是素渊对这句话似乎并无回应,靳东篱接着往下说,“此事或是舒家功高慑主,也或者,也或者只是个开始。”
“你的意思是,舒家之后,素家也将重蹈覆辙?”素渊把茶杯重新搁到桌上,茶水险些溢出来。
“属下并无此意,君心难测,圣意无常,有备无患总是好的。”靳东篱的眼睛还盯着素渊的茶水,对于素渊的乐观他有些不以为然。
“可老夫偏偏觉得,这个时候多做多错,反倒不如静观其变。”素渊已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国公执意如此,万一事有不测······”靳东篱企图再劝。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素渊站起身来,背手大步走出书房。
靳东篱对于素渊说出的话略有些惊讶,素渊毕竟是主,而他只是一介布衣,素渊不愿听,他也别无他法。
靳东篱回头,正对上素池透过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神报之一笑,他走到素池身旁看她抄经,她的小楷端正秀丽,“抄经一事,心诚则灵。”
素池也不恼靳东篱话里的意思,她收起手边的经书,“菩萨若大善,何必要人三跪九叩?如来若真心普世,又何忍端坐莲座不识众生疾苦?”
靳东篱对素池如此出入素渊的书房,一直是颇有微词的。可是素渊再怎么宠爱素池,她也不过是个女孩子,总是要出嫁的,靳东篱也不好一再劝谏,但是他一贯的因循守旧使得素池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他不答素池的问话,只是问了一个素池更关心的话题,“姑娘若真想知道事情原委,与其百般揣测,不如一见?”
“陛下要公审?”素池十分惊讶。
“三日后便是廷尉主审,姑娘倒是可以去看看。”
三日后
素池是穿着男装来的,这是她第一次目睹审案,颇有些好奇。前日陛下突然下了圣旨,责备素渊军需处置力有不逮,这被许多人看作是素家大厦将倾的标志。这几日素渊闭门不出,连上朝也称病不去,门前也是门可罗雀。
堂前来的并不只是男子,也有些平常的妇人多是来看热闹的,舒云净下狱的事几天之内便闹得金陵城风风雨雨,巷道茶肆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
堂上正座坐的是廷尉大人严敏,廷尉左、右监列作廷尉两边,只坐在下手。
舒云净被人带到堂上来,他的胡子大概已经很久不曾剪过了。虽然面色憔悴,然囚衣在身却仍然能看到一国将帅的威严逼人,人过中年仍是虎步生威。
“大胆刑犯,为何不跪?”廷尉左、右监指着舒云净就是一阵怒喝。
“这话本将军听过很多次了,最后那些燕人都死在我手上。”舒云净十分不屑,一个眼神杀过去。
上首的廷尉大人严敏却只是挥了挥手,“几日不见,大将军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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