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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中旬,警务部大楼兼巴黎警察总局面前的广场上,很快被自发组织起来的数千民众围困得水泄不通,他们高举各式标语,或是挥舞双臂,齐声呐喊要求警察局释放被捕的无辜报童。其热闹场景,让人联想起1789年巴黎民众攻克巴士底狱的那场革-命。
所幸示-威人群大都比较克制,他们手中的所谓“武器”除了鲜红的标语与震耳欲聋的口号外,最具杀伤力也仅是烂西红柿与臭鸡蛋,如同下雨般,纷纷落在警务部大楼的石阶上。
忠实守卫在大楼门前的军警们有点不知所措,尽管枪上刺刀,弹药入膛,但枪械始终紧靠胸膛,不曾将枪口对手无寸铁的准民众,至少来自上峰的命令尚未让他们开枪弹压。
“奥特朗特公爵阁下,这是德赛公爵在煽动暴-民们造-反,我们需要坚决、毫不留情的镇-压下去!”巴黎公认的天主教叛逆,秘密警察头目,夏尔?德马雷对着一直站在窗台,眺望广场集-会人群的富歇说道,却丝毫没有检讨自己的莽撞行为,所引发的恶劣后果。
警务部的秘书长,也是富歇最主要的助手,目前暂时接管巴黎警察总局事务的隆巴尔?塔迪厄,当即反对德马雷的血腥主张,他认为应该用理性的方式,和平解决此事,还要与幕后的指示人,德赛公爵进行一番沟通。
之前,塔迪厄就不太赞同警察局收监街头报童,但迫于富歇的压力,又考虑借助此事来试探对方反应,便点头同意了。怎料,民众的反应太多强烈与迅速,居然敢在第二天上午,包围令所有巴黎人都谈虎色变的警务部大楼。这是1799年以来,从未有过的“壮举”。
塔迪厄从未想过动用武力去镇压,所以他给门前军警的命令是:以身体作为肉盾守住大门,绝对不能开第一枪,除非民众试图冲击警务部内部。
“约瑟夫!”塔迪厄将富歇请到一旁,他以朋友的口吻劝说道:“你必须保持清醒头脑,一旦针对平民的屠杀发生在警务大楼广场,两级议会将有足够的理由来弹劾,这也是皇帝所乐意看到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和德赛公爵谈谈,毕竟后者的根本利益不在巴黎,而是在地中海,在赫鲁纳,在巴塞罗那,我们与赫鲁纳自治领之间不应该有任何利害冲突。”
富歇始终面色阴沉,眉头紧皱却缄默不语。他先是不高兴于塔迪厄对自己的称呼,后因为秘书长劝说自己与小混蛋和谈。自己与德赛的深层次矛盾,富歇内心清楚,那是他和他的妻子想勒索赫鲁纳大公一笔政治献金,不料德赛仅给50万法郎,警务大臣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不久,警务大臣的脑子又恢复正常状态,开始飞速运转。细细想来,塔迪厄说的确有道理,绝对不能在警务大楼发生流血事件,让皇帝和两级议会抓住自己的把柄。至于小德赛,事后再去解决,必须让他因此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半小时后,维卡主教携带巴黎宪兵司令,萨瓦里公爵的信件到来警务部大楼,进行和平请-愿,希望释放无辜报童。在富歇的默许下,兼管巴黎警察局的塔迪厄接受了新任街区主教的请求,无条件释放被看押报童,但拒绝将两名警察分局的负责人免职。
事后,萨瓦里公爵曾私下问德赛,为何军情局的人不在广场上煽动一场革-命,好让充当侩子手的警务大臣遭遇两级议会弹劾,而直接下课。在当时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下,只要有人朝警卫打出第一枪,势必导致精神高度亢奋的军警们,不顾一切的对民众进行血腥镇压。
气急败坏的德赛倒反过来大喊无辜,他压根就没怂恿数千民众包围警务部大楼,那都是巴黎人自发组织的,与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德赛在得知广场集-会后,第一时间内,让维卡主教出面阻拦事态继续蔓延,避免了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
德赛直言不讳的告诉自家兄长,“如果您要寻找捣乱分子,我建议去波旁宫(议会下院,国民公会)、去卢森堡宫(议会上院,贵族院),或者去杜伊勒里宫,甚至是枫丹白露宫。”
德赛不是傻瓜,一旦流血事件发生,富歇会被人弹劾下台,但自己作为全巴黎人认定的煽动者,也要遭遇牵连。德赛乐意看到富歇倒台,但绝不愿意为此而搭上自己的前途。
德赛甚至在恶意猜想,拿破仑故意留在巴黎郊外的枫丹白露宫,就是等着看这场好戏。一旦自己身陷舆论重围后,他再充当好人,一毛不拔的将赫鲁纳公爵踢回西班牙,让德赛师团继续卖命。
帝王权术,古今中外,莫不如此。皇帝当然也深蕴此道。
想到这里,德赛同意与富歇举行一场秘密会晤,只要警务大臣接受那50万法郎的支票,双方就可以重归于好,免得让皇帝得了便宜。贪婪战胜理智的富歇在其妻子的怂恿下,拒绝接过德赛公爵递上来的橄榄枝,于是两人的和谈破裂,战斗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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