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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初晨。雾未散尽,朝露凝冰,寒风习习,阴冷彻骨。洛阳西郊十里坡,绵绵群山之中偏僻荒凉的山谷内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上,一行十数人侧马缓缓而来。赵应龙王宗洛二人并骑走在最前面,四只略带血丝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时的向四周扫视着,世子朱由菘松缰放由骏马而行,一夜未睡,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他昏昏欲睡,旁边并马跟着一名世子内侍,黄伯扬、罗洪二人左右护卫着世子朱由菘,八名福王府的亲兵侍卫放马走在最后。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荒凉,除了这一行人之外,别说是行人,就是鸟兽也是不见踪迹。黄伯扬看了看罗洪,不由得连连摇头:“罗都统,藏宝后你当即指挥手下亲兵斩杀那些民夫,我还不觉得如何,毕竟那些民夫人多嘴杂,难免泄露风声,而且他们这几天才刚刚征来,即便其中没有混进来奸细匪类,但是眼看着王爷那众多的珠宝,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见财起意,只是没想到事后你竟然连自己那二十名亲兵也不放过,这等手段,就是黄某也是自叹不如啊!”罗洪淡淡一笑:“王爷吩咐下来的事情谁敢掉以轻心!这藏宝之事事关重大,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了。到时闯军攻城,即便是卑职的亲兵,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私自投贼,若是因此泄露了宝藏秘密,大家都吃罪不起的,咱们可不能因为心慈手软而误了王爷大事。”说话间回头溜了一眼身后那八名福王府侍卫,前面赵应龙回过头来冷冷哼了一声:“罗都统的意思是不是也应该杀了我们兄弟两个来保守秘密了。”罗洪哈的一声:“赵兄多心了,你与王兄可是高堂主的亲信,又是福王府的常客,一向深受王爷器重的。当然是信得过的人了,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王爷的事情的。”世子朱由菘在马上似乎随时可能睡过去,却被几人说话的声音惊扰,一时没有了睡意,也是回头看了一眼罗洪道:“本王已经说过了,这八个人跟随本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本王一直忠心耿耿,本王是信得过他们的!”罗洪讪讪一笑,后面那八名王府侍卫先前差点被罗洪撺掇着福王世子给杀了。见罗洪居然还惦记着自己几人,各个对罗洪怒目而视。罗洪嘿嘿了两声,对那八名王府侍卫毫不在意,黄伯扬心中腹诽,暗暗感叹这罗洪为福王办起事来可真是尽心尽力,那闯贼每克一城必洗掠一空,甚至屠城灭寨,可谓残暴之极,这罗洪原来也是一名悍匪,果然一样的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福王世子朱由菘转过头看着罗洪。闷闷道:“罗都统,父王吩咐将珠宝藏于东关迎恩寺中,你却力主改埋在那废弃的山神庙内,本王总是觉得不妥,父王知道了肯定要怪罪于本王的。”罗洪呵呵一笑:“世子殿下,藏宝之前卑职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那迎恩寺乃是王爷为母妃而建。并常去礼佛上香之地,洛阳城里的人几乎全都知道,那迎恩寺人来人往,可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很容易被人发现的,而那山神庙方圆数里之内常年不见人踪,本身又是异常残破,当年闯贼过境,也嫌那里荒凉不愿意落脚,谁能想到那破庙里会藏有一大批金银珠宝,这才叫人不知鬼不觉呢!要知道藏宝之事何等重大,知道的人越少,埋藏的地点越隐秘,才越有保障啊!”黄伯扬应声道:“罗都统所言甚有道理,世子殿下放心好了,王爷知道宝藏能埋藏的这般隐秘,一定不会怪罪下来的。”说话间一行众人转出山谷,前面一条宽大平坦了许多的官道横亘东西,大道旁黄土漫漫杂草丛生,远处一大片树林,林木间依稀露出一排屋檐,里面隐然一处村落,村口处一座破旧的驿站,众人都知道此去洛阳十里内再无酒肆住家,来往官差路人多在此歇脚留宿,众人藏宝忙活了一夜,早已人困马乏,腹中更是空空如也,世子朱由菘道:“走了这半天,大家都累了吧,快去前面歇歇,本王也有些饿了。”众人精神一振,簇拥着世子朱由菘到了近前,纷纷下马将马匹拴在驿站前面的树桩之上,驿站内迎出来一胖一瘦两个伙计连声道:“诸位官爷辛苦了,快请入内歇歇。”罗洪扬声道:“福王世子殿下大驾光临,这些都是福王府的侍卫,这两位是洛安堂的好汉,你们都小心伺候了!”两个伙计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众人迈步进了驿站,这驿站是一个三进的小院,正堂改成了酒肆,两旁厢房用做厨房,后面院子里的屋子作了客房,两个伙计引着一行众人走进酒肆,不过是个只能摆上六张桌子的小店,两个伙计将正中的一张大桌子擦了又擦,众人恭迎着福王世子坐到上首,那世子内侍抖开一条明黄色的台布,两名王府侍卫拿出随身携带的食篮,取出几道精致考究的菜肴摆放到福王世子面前,那内侍伺候着福王世子进膳,八名侍卫在福王世子身后站了一排,黄伯扬也站到在福王世子身旁,罗洪虽然身为福王亲信,赵应龙王宗洛又是深受福王器重的洛安堂一流好手,也没有资格陪着福王世子同桌进膳,更不敢走到一边随便进食,三人在黄伯扬身旁站了一溜儿,福王世子向黄伯扬四人笑道:“你们几个忙了一夜,现在想必都饿了吧,赶紧坐下一块吃吧。”黄伯扬讪讪一笑:“属下还不饿呢!”三人连声的称道不敢,福王呵呵一笑:“不必客气。在外面一切从简,你们不必拘礼。”四人仍是摇头,福王世子笑道:“你们几个不是父王的亲信,就是深受父王倚重,本王说过了你们不必拘礼,都赶紧坐下,闯贼离洛阳近在咫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了过来,城外面太不安全了,大家赶紧吃完了一起赶回去。本王还得紧着向父王交差呢。”四人仍是不肯就坐,黄伯扬道:“卑职在一边用餐就可以了!”福王世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啊,既然这样你们便在一边进食吧,大家都快点。”四人连忙谢过,纷纷到另外一张桌旁入座,福王世子向站立身后的八侍卫道:“你们几个也过去与他们一起用餐吧。”那八名侍卫昨夜也是跟着忙了一夜,现在都有些支撑不住,知道福王世子素来宽厚,当即纷纷坐到黄伯扬等人身边。黄伯扬叫过肃立在一旁的两个伙计:“赶紧将你们酒店里面的菜肴拿上来。”罗洪向两个伙计道:“我们有紧急公务在身不能耽搁,动作快点。慢了误了我们的事,拿你是问!”两名伙计连声道:“官爷稍候,酒菜马上上来!”世子朱由菘斥道:“不要酒水!”两个伙计忙不迭的跑去外面厨房准备。菜上的很快,不过片刻,偏桌上已经摆上了五六道家常菜肴,还有酱菜、腊肉等一干佐菜,菜肴品相味道不要说与福王府的山珍海味相比,就是比起普通农家也是差得远了,只是众人忙于藏宝熬了整整一夜。早就饿得很了,饥饿之下纷纷下箸,连叫美味。王宗洛吃了几口,望着眼前几道菜肴皱起眉头,又悄然侧耳倾听店外动静,早就应该鸡犬相闻早起忙碌的村庄一片死寂,王宗洛眉头紧皱。用脚暗捅赵应龙,赵应龙正将一块腊肉放入嘴里,愕然不解的看向王宗洛,王宗洛暗中连连示意。赵应龙还是没有领会,胖伙计正过来将一盘热菜放到桌上,王宗洛探手扣住胖伙计左手脉门沉声冷笑:“你们这小店可真是不简单啊!”黄伯扬讶然看向王宗洛,罗洪看了胖伙计一眼,又回头看了闻声走过来的瘦伙计一眼,脸色一冷问道:“王兄怎么回事?”王宗洛一阵冷笑,紧紧盯着胖伙计沉声道:“河南久旱无雨,田野颗粒不收,无数人连三餐都难以为继,遍地都是饥民,你这小店里却备有这许多的食物,真是不简单啊!”黄伯扬回过味来连忙道:“不错,现在除了官府衙门,哪里还能吃得这么丰盛,你一个驿站,从哪里弄来的这许多食物?”王宗洛接着道:“更何况我们从来没见过那一家酒店一大清早的就开门迎客,酒菜又上得这么快,这村子里听不到一点动静,连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吗?”罗洪哈哈一笑:“此处乃是官道驿站,路上往来的信使官差络绎不绝,他们两个跑堂的小伙计可是得罪不起官差,平日里自然要多准备点食物的,王兄与黄大哥多虑了吧。”那胖伙计连声道:“正是正是,小的这店里昨日还刚刚接待过几波官差的,剩下些食物,正巧众位官爷今早路过,小的已经把所有食物都下了菜的,众位官爷们千万不要见怪啊。”赵应龙终于明白了过来,猛地一拍桌子喝道:“现在饥民遍地,食物本来就不多,闯贼进*洛阳,无数难民逃进洛阳避难,现在洛阳城内外都是粮草紧缺无比紧张,就连洛阳城里的酒楼饭庄都难以采购食物,生意惨淡,你这小店却有这许多食物,当我们好糊弄的吗!”两个伙计听得直撇嘴,眼光不由自主的扫了福王世子桌前一眼,却都没有开口说话。罗洪看了看世子朱由菘,又看了看黄伯扬、赵王二人,再看了眼已经戒备起来的八名王府侍卫,霍的起身盯着胖伙计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瘦伙计走上前来道:“众位官爷何出此言,我们只是小本生意养家糊口,能够为众位官爷效劳也算是我们的福气了,看来是我们这酒菜不和众位官爷的胃口,还望众位官爷多多包涵,小的这里给你们赔罪了啊。”说着走到王宗洛身前深施一礼,这伙计向前抱拳拱出的双手几乎碰触到王宗洛的衣衫,猛然间双手一分化拳为爪,左手抓向王宗洛小腹,右手抬手抓向王宗洛面门。那胖伙计被扣住脉门的左手向上一翻挣脱王宗洛五指,抬手猛抓向王宗洛右肩。王宗洛虽然觉得这两个伙计可疑,却也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他与赵应龙在洛安堂里面可都是排在第一流的好手,在洛阳武林道上也是能够排得上字号的,王宗洛自恃身手,事先根本没有把两个跑堂的伙计放在心上,对两人出手没有丝毫的准备,他扣住胖伙计左手脉门控制住这胖伙计,胖伙计若敢反抗。一把就可以握断胖伙计的手腕当场废了这胖伙计,瘦伙计投鼠忌器,也不可能轻举妄动。没想到瘦伙计居然会不顾胖伙计直接向自己出手,被自己制住的胖伙计更是轻易就挣脱了自己的掌握,大出王宗洛意料,这两个伙计出手时手劲沉猛,掌间居然隐隐带风,知道这两个人练的都是拳脚功夫,若被他们一爪抓实只怕当时就会筋断骨裂。竟然不敢硬接慌忙抽身后退,虽然避过了瘦伙计的攻击。却被胖伙计一爪扯下右臂半幅衣袖,后退途中撞倒了身后一张桌子连带着两把椅子,几乎立足不稳被绊倒在地,在一干同伴瞩目之下只觉得丢人之极,心中恼怒万分,反手从肋下拔出长剑,怒喝一声扑向胖伙计挺剑直刺,胖伙计运了口气双手箕张如钩,右手探爪抓向王宗洛握剑手腕。左手抓向王宗洛脖颈,王宗洛侧身闪到一旁避过胖伙计攻击,抬手挥剑斩向胖伙计右手,胖伙计收回双手屏住气息,猛地一掌拍在斩过来的剑身上,将长剑生生撞开,王宗洛手臂发麻几乎抬不起来。胖伙计踏前一步挥掌拍向王宗洛前胸,王宗洛被震得发麻的手臂还未缓过劲儿来,不敢招架赶紧再度后退。众人一见两名伙计动手便纷纷起身,八名王府侍卫各自拔刀挺身围着世子朱由菘身周站了一圈紧紧将世子朱由菘护住。赵应龙黄伯扬罗洪三人各自拔出兵刃站到世子朱由菘身前,眼见王宗洛还要再度上前,赵应龙连忙上前拉住王宗洛道:“这两个伙计练的是铁砂掌硬功,都已经有了六七成的火候,可以双手不避刀剑,你未必是他们的对手。”赵应龙拉住王宗洛后,盯着两个伙计冷冷道:“两位好身手,不知道是何人门下,在此乔装隐伏?”这两个伙计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与洛安堂四大高手之一的“锁魂剑客”王宗洛交手不但不落下风反而还能占到便宜,凭着这两个伙计的身手,在这洛阳一带已经算是武林好手了,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什么驿站的小伙计。黄伯扬沉声喝道:“你们敢当着福王世子的面动手与洛安堂的人动手,不怕抄家灭门吗!”世子朱由菘应道:“不错,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啊!本王在此还敢行凶,想活命的乖乖束手就擒听候发落!”胖伙计哈哈大笑:“福王世子有多麽了不起吗,洛安堂很厉害吗!”瘦伙计冷笑出声:“你们不是整天到处搜捕清风寨的人吗,我们两个就是了,有本事的话尽管过来捉拿我们啊!”胖伙计接着道:“闯王大军离洛阳不过五十里,不日即可兵临城下,我们清风寨有意投效,正需要晋见闯王的见面礼,你们就把福王世子送上门来了,我们兄弟可要多谢诸位好意了!”大明天灾连年流寇遍地,即便是洛阳这等重镇,郊外也聚集了不少土贼草寇,并在洛阳北郊结清风寨对抗官府,自然为官府所不容,洛阳四大帮派均与官府交厚,屡次派遣好手协助官军进剿清风寨,清风寨寡不敌众之下只能化整为零四处躲藏,洛阳官兵与四大帮派的高手虽然四处追捕,却是屡次扑空,很难发现清风寨匪寇的藏身之所,众人没想到这驿站里的两个跑堂伙计居然会是清风寨的悍匪,着实都吃了一惊,眼见两个伙计得意洋洋,全然不将自己一干人等放在眼里,赵应龙喝骂道:“原来是清风寨的逆贼,怪不得我们抓捕不到,居然躲在驿站里掩人耳目,等我们捉到你们两个,到时看你们还笑得出来不!”眼见没有不见其他清风寨的人赶来接应,显然附近只有这两个清风寨的人,黄伯扬冷冷道:“两位身手不弱啊,想来在清风寨里面也是有头有脸说得出名号的人物了,但你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却有十数人之多,更何况还有洛安堂的两位好手,就凭你们两个也想要冒犯世子殿下,简直是做梦!”赵应龙冷冷道:“二位精通铁砂掌硬功,身手不错啊,就由赵某来称量称量您们的斤两。”上前两步,抬手一钩猛然刺向瘦伙计的面门,瘦伙计也是提气运于双掌,大喝一声劈手猛力拍在金钩之上,直接将金钩荡开。瘦伙计与赵应龙都被对方的劲力震得退了一步,却是不相上下,胖伙计一旁冷冷一笑:“‘河洛金钩’赵应龙、‘锁魂剑客’王宗洛,听说你们二位在洛安堂里面名声赫赫,就是在洛阳四大帮派里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也不过如此吗!洛安堂吗,别人怕得要死,我们兄弟两个可还没有放在眼里,至于你们这十几个人。哼哼!”罗洪怒道:“大胆逆贼,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就让本官送你们两个去见阎王!”说着越过赵应龙王宗洛二人,挺剑刺向瘦伙计,瘦伙计看着罗洪忽然嘿嘿一笑。
胖伙计能够迫退王宗洛,瘦伙计更是与赵应龙不相上下,众人都明白赵应龙是自己一群人中身手最好的了,这两个伙计身手可见一斑,罗洪虽然是悍匪出身,但终归是一介武夫,可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可能是两伙计这等武林好手的对手,赵应龙连忙横身阻拦:“且慢,你不是他的……”“对手”两字尚未出口,罗洪刺向瘦伙计的长剑忽然改变了方向,在半空中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圈子,向着拦挡在身侧的赵应龙的胸口刺了过来,长剑剑势骤然加快了许多。力道更是猛增了数倍,竟然夹带着一股劲风,这迅猛刺出的一剑已然不是一介寻常武夫所拥有的身手,倒像是一位浸*了十数年武功的武林好手所展露出的身手。众人与罗洪相熟,平日里罗洪武功只是平平,何曾想到罗洪居然是深藏不露。赵应龙横身拦挡罗洪,二人距离太近,又事发突然,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已然狠狠刺入赵应龙胸膛,从后心透出长长的一截剑尖。赵应龙与王宗洛经常跟着高英松去福王府作客,罗洪身为洛阳城东城城防都统,本来就是洛阳城的高级武官,又暗中投靠了福王,二人之间早已认识,虽然未曾结友交往,但在福王府酒宴席间也曾数次对饮相敬,赵应龙做梦都没想到罗洪会出手暗算自己,一脸惊怒不解,罗洪嘿嘿冷笑着拔出长剑,赵应龙闷哼声中仰面倒了下去。王宗洛与赵应龙常常一起外出办事,素来交情不错,见状简直是怒不可遏,大吼一声猛扑上来,一口气接连五剑狠刺罗洪,罗洪一边挥剑招架一边后退,将王宗洛五记迅猛的剑招逐一化解,长笑声中已然退到两名伙计身旁。王宗洛暴怒之下全力出手,施展出来的剑招迅猛凌厉势如破竹,却被罗洪一一化解,这罗洪的身手竟然一点都不在自己之下,王宗洛震惊的看着罗洪,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再度出手,几乎愣在了当地,黄伯扬纵身上前扬起手中钢刀指着罗洪厉声喝问:“罗洪,赵兄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暗算于他?”世子朱由菘半天未曾做声,此刻也是连声质问:“罗都统你身为朝廷命官,逆贼当前,你不杀贼立功反倒暗算洛安堂的赵义士,难道你也要与这清风寨的逆贼一样造反作乱吗?”王宗洛苦笑着回头看了朱由菘等人一眼:“世子殿下,这罗洪恐怕与这两个清风寨的逆贼根本就是一伙的!”世子朱由菘、黄伯扬与那八名侍卫都是吃了一惊,黄伯扬连忙问道:“王兄何出此言?”王宗洛狠狠的瞪着罗洪,眼里怒火熊熊:“这清风寨的逆贼不过才两个人,对我们尚构不成什么威胁,罗洪暗害了赵兄,自然是帮了那两个逆贼的忙,若说他们不是一路的,他罗洪这么做可谓众矢之的,对他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杀害了赵兄后不往别处退,却是退到那两名逆贼身旁,那两个逆贼又不以为怪,很明显他们就是一伙的了,姓罗的我说的不错吧!”罗洪得意的一笑:“王兄好眼力,居然能够看得出来,不愧能跻身洛安堂的四大高手之一,成为洛安堂堂主高应松的亲信!”王宗洛哼了一声:“我只是不明白你一个朝廷命官,怎么会与清风寨的逆贼走到了一起?”黄伯扬道:“不错。你既蒙洛阳守备王胤昌王大人赏识,又是王爷的亲信,现在也是堂堂的正七品的朝廷武官了,不久前刚刚升授了忠勇校尉,却居然与逆贼为伍,更无端杀害洛安堂的赵兄,是何道理?”胖伙计阴阴一阵冷笑:“因为他本来就是我们清风寨的人!”众人大惊,王宗洛更是急问:“你说什么?”胖伙计哈哈大笑:“我们清风寨屡次遭受你们围剿,寨子中上百号兄弟无法生存,幸亏寨主想出一条妙计。让罗大哥假装投靠你们,罗大哥卧薪尝胆,几年来先是投靠那洛阳守备王胤昌,再由寨中兄弟配合着提供几个其他寨子的消息给你们官府,终于得到了你们的信任,罗大哥也一步步被提拔到了洛阳东城城防都统,更结识了你们福王,还居然成了福王的心腹,哈哈哈!幸亏有罗大哥做内应。你们前几次大肆围剿我们清风寨,我们才能事先得到情报并及时提前躲避。”黄伯扬恨恨的看着罗洪:“怪不得这几次总是扑空。我们也怀疑有内奸给你们通风报信,却没想到这个内奸竟然会是你!”王宗洛怒目瞪视罗洪:“想不到堂堂的洛阳东城城防都统,王守备的部将,王爷的亲信,竟然是清风寨派过来的卧底,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罗洪得意地哈哈大笑,瞟了黄伯扬一眼:“你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现在我们清风寨的人已经由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而你们护卫这福王世子的高手却由两个变成了一个。黄统领,你说我们笑不笑得出来,我们还是不是在做梦?”扫了一眼横尸于地的赵应龙:“可惜这位赵兄死得早了点,不然我也要问他一问,我们是不是在做梦!”黄伯扬怒骂道:“罗洪你这个恶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罗洪哈的一声:“就凭你!黄大统领,你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吗?你要杀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福王与洛安堂堂主高英松颇有交情。经常招洛安堂帮忙办事,黄伯扬身为福王府亲兵侍卫统领,曾经与前来福王府的洛安堂的好手切磋过武艺,与赵应龙王宗洛都是交过手的。其中赵应龙身手在王宗洛之上,在洛安堂身手仅仅次于堂主高英松,黄伯扬身手也算了得,但还不是王宗洛的对手,罗洪来福王府办事曾经见到双方过招,知道黄伯扬的深浅,哪里将黄伯扬放在眼里,黄伯扬闻言大怒,待要上前被王宗洛拦住:“黄兄,你不是这罗洪的对手!”胖伙计眼见罗洪与对方聊个没完,皱了皱眉道:“罗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这里挨着官道难免撞上外人,咱们早点解决了他们,免得夜长梦多。”罗洪受命潜入洛阳,虽然取得了洛阳守备王胤昌和福王的信任,却是时刻小心提防,唯恐泄露身份被官府察觉,此刻表露身份,又刚刚成功暗算了对方身手最高的赵应龙,心里明白只凭着胖瘦两个伙计就可以牵制住王宗洛黄伯扬两人,至于那八名王府侍卫,都是身手平平,罗洪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一方可以说已经完全掌控了局面,心中得意非常,听了瘦伙计提醒猛然回过味来,暗叫一声好险,王宗洛眼见形势不利,连忙对黄伯扬道:“黄统领快和我拖住他们,”又对那八名侍卫急急说道:“你们赶紧护着世子殿下冲出去,千万保护好世子殿下!”罗洪嘿嘿一阵冷笑:“想跑,哪有那么容易!”向两个伙计吩咐道:“闯王大军随时到来,咱们还指望着拿了福王世子做为见面礼好去晋见闯王呢,这福王世子可不能走脱了,你们两个拿下那洛安堂姓王的和这姓黄的王府统领,那八个侍卫由我来对付!”胖瘦两名伙计应声双双上前,王宗洛挥舞长剑迎向胖伙计,黄伯扬舞刀挡住瘦伙计,四人分作两对厮杀起来,激斗片刻,王宗洛勉强能与那胖伙计相持,黄伯扬却被瘦伙计*迫得连连后退,罗洪眼见福王世子在八名侍卫护卫下夺路而逃,冷笑一声提剑上前拦截福王世子,世子朱由菘身为皇室贵胄,身份尊崇不谙武功,见状急叫:“快拦住他!”两名侍卫连忙上前阻挡,罗洪一剑将一名侍卫*退开。左足踏前一步,手腕转动之下,长剑剑身飞快的在身前割划出一个大圆圈,将另外一名侍卫劈砍过来的钢刀罩入其中,手腕再抖,对面侍卫凄厉的惨嚎声中,握着钢刀的手臂齐肘离体斜飞出去,那侍卫惨叫声还未停下,已经被罗洪顺势一剑刺入胸膛,罗洪不待那侍卫仰面倒地。便抬腿踏住那侍卫身体将长剑拔出,一闪身形便到了先前那名侍卫面前,那侍卫眼见同伴惨死,已经满脸的惊惧之色,见罗洪到了自己身前,惊叫一声,钢刀本能的向前一伸,作势欲挡,却又哪里能挡得住罗洪。罗洪长剑向外一挥,硬将钢刀撞开。接着欺身到侍卫身前,左手手掌印上侍卫胸膛,那侍卫立时便听到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惊叫之声未落,便又发出一声长长的痛号,这侍卫魁梧健壮的身躯被罗洪一掌震飞出去,狠狠撞在十数步之外的小店墙壁之上,见到罗洪毫不费力就杀了两名侍卫,世子朱由菘等人一齐惊叫。王宗洛侧头急急叫道:“世子殿下快跑!”福王世子心知情况危急,急叫:“张武快跟着本王,你们务必给本王挡住!”那世子内侍张武跟着福王世子夺路而逃,六名侍卫一字排开,纷纷挡在罗洪身前。这些侍卫多是军营中的精锐士卒,被挑选进入福王府护卫福王,以六名侍卫的身手即便全力配合也不是罗洪的对手。但六人都明白福王世子若有失闪,即使自己逃回去也是难逃一死,还不如舍命拼杀,即便死了家里也会得到优厚的抚恤。当即一拥而上,各自挥舞钢刀全力拼杀,一时间罗洪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反被六名侍卫迫得退出了好几步,福王世子与那内侍趁机逃出小店,急急解开缰绳上马便跑,罗洪见了怒骂一声,右手斜举过顶挥剑从上往下狠狠斩落,长剑夹带着一股劲风,六名侍卫手中钢刀一齐折断,断刀散落了一地,六名侍卫惊骇之下慌忙后退,罗洪扑到侍卫们面前长剑连刺带砍,眨眼功夫便将六名侍卫一一斩杀在剑下。胖伙计正将王宗洛迫退两步,侧头望见连声称赞:“罗大哥好一招‘玄乌划沙,’招式内劲比刚离开山寨的时候可是精进了不少啊。”罗洪得意的一笑:“姚兄弟过奖了!”王宗洛勉强将胖伙计缠住,却又甩不开胖伙计脱身离开,侧头见另一边黄伯扬已经招架不住,知道罗洪只要追出去,福王世子定然难以逃脱,到时自己一方只怕就要全军覆没,心中焦急万分,趁着胖伙计说话分心,大吼一声全力两招硬将胖伙计*迫的退后两步,急急抽身冲到正待追出小店的罗洪面前挺剑猛刺,罗洪抬手几剑连续刺出,王宗洛拼命招架,罗洪想要纵身出去却又被王宗洛死命纠缠住,胖伙计呵呵笑道:“姓赵的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咱们可还没分出胜负呢!”一边说笑一边上前与罗洪双双夹攻王宗洛。王宗洛的武功尚不及胖伙计与罗洪,以一敌二之下立时便落在下风,数息之间就被罗洪一剑扫过左肋,划破衣衫割开一个三寸长的一个血口,另一边黄伯扬却已经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嚎。黄伯扬武官出身,虽然贵为福王府侍卫亲兵统领,但也只是罗武有力,比起瘦伙计这等武林好手,身手差得远了,硬撑了十数回合,终于被瘦伙计一掌拍飞钢刀,瘦伙计趁机近身一个手肘重重撞在黄伯扬左肋,将黄伯扬肋骨尽数击断,黄伯扬长声惨嚎,张口狂喷鲜血,终于不支仰面倒地,瘦伙计抬腿重重踏在黄伯扬胸口,眼见黄伯扬不活,瘦伙计长笑一声,转身上前,竟然与罗洪、胖伙计三人联手合攻王宗洛,王宗洛更加招架不住,被瘦伙计一掌拍在左肩,几乎将肩胛骨生生震断,王宗洛闷哼声中疼得几乎扔掉兵刃,罗洪哈哈大笑,快步上前挺剑往王宗洛胸口刺来,王宗洛知道今日难以脱身,暗自咬了咬牙,猛然迎了上去,手中长剑更是全力狠狠刺向罗洪前胸,罗洪没想到王宗洛竟然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大惊之下连忙闪避,王宗洛毕竟也是洛安堂的一流好手,平日也是身经百战,身手虽然不及罗洪,但好友赵应龙惨死在罗洪暗算之下,盛怒之下誓要与罗洪玉石俱焚,罗洪想要闪躲却已不及,手中长剑先刺入王宗洛胸膛,王宗洛长剑也紧跟着刺入罗洪胸口,胖瘦两伙计见状大惊慌忙上前,四掌狠狠拍在王宗洛身上,王宗洛本已一剑穿心,又被胖瘦两伙计一掌震散了五脏六腑,却横眉怒目瞪视罗洪,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鼓足最后一丝气力嘶声道:“赵兄我为你报仇了!”一头重重栽倒下去。U .kansh.m 罗洪也倒了下去,自然是满脸的不甘心,胖瘦两伙计连忙抢上前扶起罗洪,眼见罗洪利剑贯胸也已经不活,二伙计连连呼唤,瘦伙计更是紧紧握住罗洪手臂急急问道:“罗大哥,那福王世子怎么跑出王府来了?”胖伙计亦道:“是啊罗大哥,你要我们务必在此接应,到底是什么紧要事情?跟那世子有关么?”罗洪艰难无比的说着:“我……们去……藏……福王……宝藏……”两伙计互望一眼,眼中都是烁烁放光,见罗洪双目黯淡,只怕顷刻便死,胖伙计连忙示意瘦伙计将罗洪略微扶起,用手抵住罗洪后心,将内气渡給罗洪,急急问道:“罗大哥,那宝藏藏在哪儿了?”罗洪脸上血气稍显,费尽了力气说道:“宝……藏……在……在……十……”罗洪憋足了气力,但只说了五个字就再也接不上气,头一歪就此死去。瘦伙计连叫糟糕,胖伙计扫了一眼小店内横七竖八的尸体道:“姚兄,现在知道宝藏下落的就只剩下逃走的世子与那内侍两个人了,咱们快追上去!”胖伙计点了点头,二人慌忙冲了出去。
世子朱由菘一行来时将马匹拴在驿站前栓马桩上,此时自然是少了两匹,两伙计冲出驿站飞身上马,挥掌斩断缰绳,纵马向洛阳城疾奔而去。此去洛阳不过十里之遥,二人策马奔行一刻光景,已经远远望见洛阳城那高大城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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