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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高攀了,”顾局长笑着伸出手握一握,软绵绵的不甚有力,这在jǐng察里也少见,“陈区长和康总都是年少有为……这是我的荣幸。”
“来rì方长,”陈太忠拍一拍他的肩膀,不再说什么,这顾华搁在北崇,也就是朱奋起那个角sè,真的不值得他认真对待,眼下他如此客气,不过是看康晓安的面子。
“好了太忠,喝酒去吧,我都安排好了,”康晓安微微一笑,又看一眼顾华,再强调一遍,“老顾,今天顾不上招呼你,见谅了。”
两人转身而去,顾华对着门口笑着点头,好一阵才转头过来,冷冷地看王所长一眼,“我说王大山,你这是嫌我事儿少?”
顾局你这话说的,王大山嘴角抽动一下,“但是他真的打人了。”
“看你们把这地方管的,”顾华没好气地哼一声。
康晓安请客,自然还是在花海宾馆,不过这次吃饭不止两人,才一走进包间门,陈太忠就看到了博睿投资公司的投资总监甄家康,甄总监身边还坐着一个中年人。
“甄总监太忠你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康总冲着那中年人一摆手,笑嘻嘻地发话,“这个就是海洲电厂筹备中心副总指挥,筹备处主任赵志高。”
“陈区长你好,久仰大名啊,”赵志高笑着站起身,此人身材高大,堪堪可与陈太忠比肩了,浓眉大眼相貌不凡,虽然头发花白,却不能掩饰其儒雅气质。
握手之后要落座,陈区长假巴意思地要赵主任上座,赵主任坚决不肯,推了两下之后,康总发话了,“太忠你坐吧,都不是外人。”
上菜之后,大家干了一杯,康晓安才问起下午的事情,陈太忠大致解说了一下,甄家康听得就笑,“在凤凰的时候,陈主任就是出了名的功夫好,十来个人还真不够看。”
这句话就拉开了叙旧的话题,陈区长心里明白,老康专门接自己吃饭,估计是为了拿下博睿,不过海洲电厂那么大的单子,也不是酒桌上推杯换盏就能定了的,倒不如随便瞎聊,没准还能促进点感情。
其他人似乎也是打定了类似主意,也是东扯西扯的,其间有意无意地,赵志高说起了他在京城能源部时的一些趣事。
“赵主任在能源部干过?”陈太忠讶异地看他一眼,其实他心里一直挺好奇,这家伙是个什么路数,经过交谈他才知道,赵主任虽然头发花白,但今年才三十六岁。
这个年纪能干到海洲电厂的筹备处主任,那是很了不得的,虽然只是副总指挥,但总指挥是康晓安,等电厂建起来,赵主任基本上就是董事长了。
这个海洲电厂如此之大,铁铁地是正厅待遇,这么大的项目、这么年轻的人,背景怕是不会简单了,连康总都对他非常地客气。
“嗯,两年前才回来的,”赵志高笑着回答,“说起来,咱俩都被蒙老板领导过。”
“我哪儿够得着蒙老大?”陈区长听得就笑,在天南他被认为是蒙艺的人,但是在恒北,他不怕胡说八道,“人家那是一省的老大,我在凤凰的小行局里混。”
“蒙老板那人还是不错的,”赵主任笑着评价一句蒙艺,他身在恒北,倒也不怕说外地的领导两句。
陈太忠就不行了,他其实很想问一句,你跟岳黄河熟不熟,那也是在能源部待过的,但老岳现在是恒北的组织部长,这话不能乱问。
倒是康晓安不怕问——因为他跟岳黄河没交集,“咱组织部新来的岳部长,好像也在能源部干过?”
“嗯,”赵志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却是不肯再说了。
说着说着,康总就问一句,“太忠你这次来朝田,是又有什么项目了?”
“唉,别提了,”陈区长说起这个,就是一声长叹,他摇摇头,“狗屁倒灶的事情,恶心死人了……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吧。”
饭吃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四个人喝了四瓶酒,赵志高也是个能喝的,酒量一点不比康晓安小,到最后都没啥事,不过甄家康只喝了差不多半斤,就说他喝不动了。
赵主任拽着甄总监走了,康总吩咐人安排个房间,和陈区长一同进去坐一坐,他还没忘了陈太忠的嗜好,要人又拿了两提德国黑啤过来。
“你这次来,到底是什么事?”康晓安挺好奇的,他可是少见陈太忠愁眉苦脸的样子。
“说出来能气死人,”陈区长将事情经过哇啦哇啦讲述一遍,又讲述一下区里打算做出的处理方式,“这不是来省里,找人说明情况吗?”
“按理说你们这处理得已经很重了,”康晓安皱一皱眉,他也喝了有一斤白酒,说话比较痛快,然后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是怕阳州市拿这个做文章,对吧?”
“阳州党委倒问题不大,”陈太忠直接指出自己的对手来。
是陈正奎啊,康晓安也知道这两人的恩怨,于是就问一句,“那你省里活动得怎么样?”
“找了两个省领导,大致还是愿意支持我的,”陈区长无奈地叹口气,抓起酒瓶来灌啤酒,“总是恶心事。”
“这个事情,你该跟我说的,”康总摇摇头,才待继续说,陈太忠的手机响了。
这就是没有秘书的不便了,陈区长的手机时不时就响了,跟人谈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不像康总那样,有专人接听电话,康晓安跟他说话说得特别难受。
“嗯,老朱什么事儿?”陈太忠对康总报个歉意的微笑,“嗯……好,抓到了就好,你那里时刻关注案情进展。”
挂了电话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强ān犯总算抓到了。”
“抓到了就好,”康晓安听得点一点头,继续他未尽的话,“其实太忠啊,这个事儿你该跟我说,还好,还来得及。”
陈太忠眨巴一下眼睛,然后才笑着点头,“我是想着,你未必方便。”
在他的脑子里,真的没考虑过康总,康晓安是跟他关系不错,但两人是那种办事时志同道合的朋友,分属的是不同的阵营,有些事他没办法张嘴。
但是康晓安不这么看,目前的北崇关乎着地电的成长,清阳河水电站和北崇自备电厂加起来的投资,都十几个亿了。
这十几个亿,地电总共才在清阳河上投资一个亿,其他都是跟北崇借的,却是分别占了百分之四十和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这摊子一烂,清阳河水电站可能还干得下去,但那绝对是海角地电控股了——海角人乐于见恒北出问题,人家手里就攥着钱呢。
至于北崇区zhèng fǔ的自备电厂,那绝对会烂尾,以康总对陈区长的了解,他非常清楚,陈某人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别指望那厮说什么大局感。
这两个项目一旦出问题,海洲想向博睿融资,那难度就大了——北崇搞得好好的都停了,你们恒北的投资环境,不是很好啊。
所以这个事情,康总是无法坐视的,虽然目前看来,陈太忠未必会出什么事,两陈相斗的结果也未可知,但是他心里就一个想法:现在的北崇乱不得!
在省zhèng fǔ工作多年的康主任分外清楚,一个地区想发展,最大的问题不是观念落后,不是引不来资金,也不是缺乏人才,制约发展最关键的瓶颈是内耗!
相对而言,班子的主要领导各行其是,并不是多么糟糕的事情,一旦陷入内耗,你搞我一下,我就要报复回来,然后你又不甘心了,久而久之,大家的心思全用在扯后腿和防备人上面了,还有什么心思搞发展?
所以哪怕可能会招惹陈正奎,康晓安也要伸手管这事儿,没办法啊,那俩投资太厉害了,我要是给了你这个面子,我地电的面子就掉得没边儿了。
听陈区长如此说,康总哈地笑一声,“我也是为了自己,还是那句话,你们拟定的处理已经很重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呵呵,我以为你会说,是看在朋友的面上呢,”陈太忠听得就笑。
“业绩头上一把刀,承认这个没什么可丢人的,”康晓安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想办法催一催那个案子,案子越快查明,处分结果就越快下来,我就好帮你做工作。”
“是这个道理,”陈太忠点点头,杨hūn和孟志新看起来跟何霏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但谁敢真的确定呢?等罪犯有了初步的口供,才好按计划处理——当然,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说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中午,他刚回到北崇,嫌疑人的证词就出来了。
此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抓获,还是多亏了孟志新的证言。
对jǐng察来说,DNA什么的好提取,但是那么大的阳州,也不可能挨个去查,只知道此人没有案底,会配钥匙,手臂上有抓伤,等有了孟区长的的提示,范围就要缩小很多。
这两天,jǐng察们撒下天罗地网抓人,不止是会配钥匙的,包括那些学过配钥匙手艺的,自然,卖防盗门的商家更是调查的对象——阳州这里卖防盗门,还没到了品牌专卖这一步,就是混着卖,什么牌子都有。
后来还是一家卖防盗门的商人说了,我隔壁这一家,以前曾经有这么个人,跟你们描述得挺像,在那里干了几年,去年不干了。
那一家卖防盗门的看到jǐng察再次登门,只得承认确实有过这么个人,商家一开始不说,也是为了声誉着想,当然,现在的解释就是说“忘了”。
jǐng察按照线索来到云中县,在嫌疑人的家中将人抓获。
此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六、七岁,一开始还想抵赖,但是手上的伤是赖不掉的,jǐng察们又出示了死者的照片,终于在昨天晚上,他开始断断续续地交待。
按他的说法是,老板对他挺苛刻,动不动就扣工资啥的,所以他就暗暗地配下了不少门锁钥匙,去年年初要hūn节了,老板又扣下他的钱,他当场表示爷不干了。
他在家里耐心地呆了一年,今年才开始偷窃,进入何霏的房间时,他以为屋里没人,不成想进去之后,发现一个美女只穿着一件睡衣,双腿大开地睡着。
他先是偷了点东西,最后实在忍受不住诱惑,就上前捂住那女人的嘴,要将人那啥,可那女人一清醒,见他手上没刀,就没命地挣扎,结果被他掐晕了。
后来女人又醒了,大声喊救命,Uwww.ksh.com结果……就悲剧了,事实上嫌疑人离开的时候,没认为自己已经把人掐死了。
“看来是可以定xìng了,”陈太忠听完汇报,做出了判断,对方的职业经历就摆在那里,伪造不得,而且也是倚仗职业上的便利去犯罪,如果是买凶杀人,谁会找这么个人?
当天下午,杨hūn向隋彪递交了辞职书,孟志新也给陈太忠交来了请假条,腰椎间盘突出得厉害,严重地影响到了工作——先请假半年。
至于他的工作该由谁来接手,那就是组织上考虑的事情了,病退也行。
这并不是他恋栈着不走——虽然他确实舍不得,而是陈太忠认为,先把影响淡化下去就够了,两个人同时请辞真的不好。
其次,他也想借此试探一下,看市里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孟志新这个人是有毛病,但也有能力,裸退实在有点可惜。
陈区长认为此事已经大致平息,不成想第二天下午,传来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新华北报》的记者听闻此案,采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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