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墓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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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劲的风吹过身体两侧，一些飞得快雪花割裂了他的皮肤，一道裂痕出现在脸颊上，体液渗出来立即冻结成冰珠，感受到身后是死亡意志凝聚的黑暗，黑色的触角已经缠住他的手脚，他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身体里的某些零件磨损发出“吱呀吱呀....”抗议。

母体告诉他这是法术解体前的反扑，只要跑到谷口就能安全。

谷口！

红胡子人偶望着谷口，谷口对他来说像天堂的门那样释放着柔和的光明，那么的诱人，看到的瞬间就从心底觉得暖洋洋的，犹如从小到大长大的家里，那么的熟悉和温馨，那个家最重要的是能够保护他不受外界的侵害，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回到那个地方。

谷口离他很近却又很遥远，对来说是生与死，是寻得世界的真理还是一无所有被人忘记，终究他今天领悟了残酷，那是以前不能理解的东西，离死亡越近他越是明白生存的挣扎，生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又要看着同伴的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生存是一件痛苦和幸福的事情，承受着他人的死亡，背负着他人的希望活下去，原来活着也是一件拼尽全力的事情，想要轻松的活着便需要忘记他人的牺牲，那样也许活的比较没心没肺，但是终究是一种背叛。与此相反死亡却是一瞬间的事情，来自心底的煎熬有一种倾向让他选择死亡，死亡是解脱，是精神的升华然后燃烧成空白，他拒绝死亡，哪怕活得再艰苦他也不会选择死亡，那是弱者的选择。

今日今时，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活下去，从来没有这样坚强过。

离谷口还有几步，一步，两步，三步.....，再离谷口极近的距离内他向谷口外扑了出去。

雪组成的触手缠绕到他的小腿，一瞬间小腿失去直觉冻成冰柱，红胡子人偶被拉扯着摔倒在地上，触手慢慢的顺着小腿往上爬，他很清楚这一点冷意与触觉交战，他打了个寒噤，扭过身体坐起来，小腿被扭断，断口像撕裂的肉块。雪还沿着腿往上爬，他拿过身边的石头，双手举着石头往大腿砸去，不同于其它的人偶像他这样的仿人人偶有着和人类同样颜色的体液，一下骨头断裂伤口喷出血液，喷了他一脸；两下，从伤口处可以看见断裂的肌腱；三下.......。

红胡子人偶砸断大腿往前爬，按他说的这是为了生存付出的代价。

在他身后雪花失去力量落到地面化为一滩水，很快消失不见。

红胡子人偶找了一根比较粗的树枝削去枝桠截成一段合适的长度绑在短腿上，然后在谷口等待秦华到来。他本可以关闭痛觉感触，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受，他突然想要独享着疼痛，疼痛带给他活着的感觉，既有种幸运又有种对生命的感谢。他知道面对着的是什么？一个强大的敌人，一个轻轻的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摧毁他的敌人，结局可能是死亡。死亡是精神的升华，是对英雄的赞歌。他没有逃，活着不仅仅是活着更需要一种信念，现在信念战胜了活着的欲望，战胜了对敌人的恐惧，哪怕敌人比他强大数倍，他依然能够勇敢面对。

想清楚这一切浑身反而轻松，以往死亡带给他的恐惧如轻烟消散。

秦华警惕的走近看到红胡子人偶好像在等他，他现在蛮佩服红胡子人偶，实力低微却利用各种机关、战术将自己拖到半残的地步，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时刻不能放松警惕，他再也不能轻易的放过他，免得添更大的麻烦。

红胡子人偶见他靠近，立即手伸进岩壁伪装得小洞里开启机关，崖顶两侧喷出毒水落到谷底，“冰晶盾！”六个方向各有一个法阵出现，脚下的法阵支撑着他飘离地面，毒水落在冰晶盾上被反弹到四周，随着毒水落下，四周到处都是水遇热油的刺耳声，并且冒出大量青烟，秦华闻到一阵刺鼻的硫磺味，放眼瞧去硬质石面被腐蚀的坑坑洼洼。

秦华先前冲去，脚下的法阵分裂成十几个小法阵排在前方路上，不能再让红胡子人偶启动剩下的机关。

短暂的距离眨眼即到，红胡子人偶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看清楚秦华两者之间只有几尺的距离。红胡子立即逃窜，秦华拿出匕首掷去，匕首射穿了唯一的的小腿，红胡子膝盖弯曲躺在地上，不利索的翻过身来看到秦华走过来，双臂支撑着往后挪动，秦华一脚踩在胸口上，这一脚踩的不轻胸口里的零件‘咔嚓咔嚓’作响，秦华的脚陷下去一寸，人偶后背紧贴在砂砾地上，嘴角流出血，通过那只脚秦华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微微颤动。

他是他见过最像人类的人偶，秦华在他眼中看到了独属于人类的恐惧情感以及一丝丝对生命的留恋。不知道他的情感是属于他真实的情感，还是对人类情感的模仿。

秦华突然恐慌的意识到如果他的情感是真实的，那么刨除外观不同他本质上就是人类。

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杀了他？就是因为他给他带来这么多的挫折。

或许事情本没有对与错，也许自己在他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敌人，历史的真相如何谁也不清楚？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秦华挪开脚背对着他说：“你走吧！”

红胡子人偶犹疑地爬起来，默默看着他的背影在思考着什么，等了好长时间才一瘸一拐的向谷口走去。

眼前所见都是雾，地上寸草不生，没有一丝风，没有看到一只生物，就连最普通的昆虫都没有，雾静止的悬浮，没有任何风化的地面保留了一切痕迹，松散的沙砾地浮现人偶的脚印凌乱的伸向前方，可以清楚的推断人偶不止一次通向一个所在，沿途有人偶丢弃的零件，秦华拾起一个残缺的零件，硬度和质感证明来自高级人偶身上，它们在和谁战斗？为什么战斗？

走过一段距离，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到前方巨大建筑的轮廓，简约的线条表现出质朴的美感，外观很像沙漠国家法老所建的金字塔坟墓，还未走近浑厚的实感便透漏着古老，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遗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到来好像使雾气散了一些，包裹着建筑的雾在明显的减少。

尽管他暗中戒备，前进的路上却没有任何的危险发生。

离得近了惊异的看到金字塔是打磨光滑的巨石堆砌而成，巨石和巨石之间岩石合缝，连一把小刀都难以插入。更让人奇怪的是金字塔并不是近期建造的，可是任何位置都没有风化的迹象，好像时间从来没有在这里存在过，维持着不变的面貌。

秦华突然想起来神王和人偶的战争是因为争夺天上掉下的陨石，或许掉下来的并不是陨石，是金字塔，四周的山脉是环形，这难道不是金字塔坠落地面溅起的土堆积而成的吗？

视线往下，金字塔底部有一扇门，门上雕刻着一只竖眼，许多线条从竖眼的四周往外辐射。门的两旁站着两尊威风凛凛身穿铠甲的石像，面庞冷峻，眉眼间透出威严，很像古代战场上杀戮的将军，两尊石像手里都拿着武器，一尊石像手里拿着斧子，另一尊左右手各拿着圆锤。

身后风声响起，秦华转过身看到如意从一只金翅大鹏跳落下来，单手一招金翅大鹏缩小化为金蛇缠在手腕上，头尾一咬变成一串金珠。

如意看到他没有任何的吃惊，看来应该在对视的时候被她认出。

秦华没有预料到她这么快赶来，知道她被陶猪王所克，从陶猪王那里打听到她的速度不如陶猪王，以陶猪王的最快速度计算秦华留下了逃走的时间，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如意的表现超过他的想象。陶猪王不会刻意骗自己，那么说明如意最近对神器有了新的理解，越来越趋同人类中的精英。

“风刃雪！”两人没有什么话好说，秦华抢先发动攻击。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雪花的边缘如刀那样锋利，彷如数不清的小刀片，周围温度立马下降，地上肉眼可见结了一层白霜，风会马上带走地方的温度不管对方穿多厚的衣服，雪的利刃，风的苦寒能够无情的摧毁敌人的意志和肉体，这是这个神术的可怕之处。

“十一逝乌术--候乌！”

另秦华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发动火系或者防御系的咒术，而是施展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咒术。

“风....!”

“十一逝乌术--月乌！”

好像刚刚重新经历了什么，时间在倒退，秦华的咒术被如意强制打断。

一只金色发光的小鸟由灵气聚集而成，眉心中间有一个弯月标记，全身夺目耀眼，让人不敢逼视。小鸟展翅飞翔高空，化为一团光芒，无数的羽毛轻飘飘落下。

“好美！”秦华不禁感叹道。

“去死吧！”

不知何时如意来到他的面前，好快，比光的速度还要快，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秦华抬起手刚想施法，手一点点挪动比乌龟的速度还要慢，为什么？瞥见悬浮在空中的羽毛，原来不是她变快了，而是周围的时间变慢只有她不受影响。

如意伸出一只手在胸口重重一推他被往后抛去，半空中身体慢慢的滑翔，身侧碰到光构成的羽毛，丝毫没有触碰实体的感觉，被碰的羽毛失去灵性瞬间粉碎消失，眨眼间时间又变快，眼睛里的景物光景变幻，在反应过来已经抛飞出一段距离，时间突然变得正常。

“千坠绳！”

天上掉下小孩手臂粗的绳子，一头挂在天上，末端在地上盘了一小圈，秦华右手紧紧抓住绳子止住往后的势头，双脚踏在地上。

千坠绳虽是圣术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功用，相传是一位古怪老人创造出来，有些学会的圣人按耐不住好奇心顺着绳子怕上天再也没有回来过，没想到却在今天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