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3处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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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秦华没有出去，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陶猪王觉得很奇怪，以往秦华每天天不亮都要迫不及待出去，从早晨到晚上都看不到他的身影，即使身体有伤不允许那样做，顽固的意志像恶魔盘踞在心里，支撑着完成注定的使命。可想他每天不辞辛苦为的是尽早立刻离开这里，哪怕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

第二天秦华找到他，对他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可能再也回不来！”

秦华今天认真的梳洗过，洗净的衣服上稍微有些褪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撕裂的破洞早已补好，头发和胡子剪过，厌世的脸上没有一丝污垢。

陶猪王还没有从秦华今天的打扮上回过神来，猛听到这样一句话，瞪大双眼惊异问道:“你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了！”

秦华眼睛垂下去，沮丧的说道：“没有，我几乎寻找完所有险地，仍然没有指使我出去的线索！”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城里，我想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城里，也许人偶知道些什么？”

陶猪王听了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在思考些什么。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陶猪王的脸色几经变化下定决心说道：“人偶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这对你很重要，你知道这里原先是主世界的一部分，后来如突然与主世界隔离。”

“我听到树妖说起过，当时她处在懵懂的状态，你当时正参加一场战争死伤惨重，除了你和幸存的四个陶猪之外，其余的部族全都战死！之后你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疗伤，一觉醒来主世界与这里已经隔离！”

“事实上参与这场战争的人员非常的多，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小头目！”

“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你是那场战争的领导者！”秦华听完陶猪王的话还是感到非常的讶异，如他所说这场战争空前浩大，存活下来的陶猪王应该是很幸运的。

“幸存者只有我和我的四个部下！”陶猪王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说话的态度完全是参与者之外人的角度。

“可能你会好奇幸存下来的五个人是如何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的。”陶猪王眼睛望向秦华，秦华同意的点点头。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族群数量是恒定的，总是维持在七万四千人。与人偶的战争损耗的人员通过生殖很快就会补上，一开始我还没有发现，后来在和平时期，没有任何外界干扰的情况下，族群的数量一旦达到七万四千人，母陶猪就会停止生殖。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觉得可能跟灵魂有关，神王创造最初创造我们的数量就是七万四千人，后来无论发生任何的情况陶猪战死的灵魂都会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进入母陶猪体内，然后被重新孕育生下来。”

“每个陶猪的灵魂都是人类的灵魂，只有你保持了最完美的人格！”秦华猜测道。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附身在陶猪上的人类灵魂以前可能经历过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它们如今不能保持自我！”

“那创造你的神王对同类毫无同理心，一味的不择手段赢得战争，他和人偶一样都是人类共同的敌人，一个是消灭人类，一个是毫无顾忌的利用出卖目的是保护自己的权利，他这样做的时候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人类只是获取利益的工具，假以时日如果抛去人类身份获取更大的利益的话，恐怕他马上去做。他已经不能算成人类，只是一个伪装成人类的恶魔。”秦华义愤填膺的说道。说完这些话之后，他脸上马上露出惭愧的神情，一个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死前的惨状深深地刻在记忆中，以为能够彻底摆脱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不曾想越是想忘记越是忘不掉，它就像内脏一样依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停地为他输送痛苦，提醒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很久很久之前，他对一些人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其中包括他的亲传弟子，当时年轻气盛在大义的名义下，认为做的事情是对的，以牺牲个体的行为保全群体，所有人认为他做的没错。

事后想来生命这么容易在他手中消失，活着的时候具备的感情和理智霎那间消失，你再也无法在人世间寻找出一模一样的人。不知不觉会想起生前为你做过的事情，恭顺的叫你‘师父’，把你当作靠山，一味的相信你，做好吩咐的每一件事情，有时候你会讨厌他的乖巧与顺从，谁叫他是孤儿生怕他生出一丝不满将他赶走，他又变成一条流浪狗，与别的流浪狗抢食，变成狗的人再想变回人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对他又崇敬又信赖把他当成唯一的家人，没有想到他所信任的人有一天会夺走他的性命，以一种残忍的方式。

在杀死他的时候，他还卑劣的想过他是他的所有物，没有他的收留他早已冻死或者饿死在街头，或者以其他的方式死去。他的生命是他赋予的，夺取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只是临时寄存在他那里。可恨这个小人完全不识得大体，竟然还敢反抗，被制服后竟然可怜兮兮的求饶。

他一下子看穿他的心，竟然是留恋人生怕死的怯懦者，表现出所有的尊敬、乖巧、顺从、讨好，就是为了更好地活着，在表象掩藏下他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真实的，还是一种生存的圆滑。他都有些看不清，当时感受到的是对从来没有过的厌恶。

死，就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情。

他捏开他的嘴巴，放入散发着不详之光的神兵种子，然后退后几步。他就像离开水的鱼大张着嘴巴，发出难听的“赫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筋暴突，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两只手不停的撕扯着胸前的衣服，腹部高高鼓起，接着身体内部膨胀撑的皮肤裂开，骨头崩断，“砰”的一声从身体里炸开，碎肉撒的到处都是。

我是一个恶魔。

“你在想什么？”

陶猪王打断了秦华的思绪，秦华回过神来，“没什么！”

陶猪王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其实做陶猪久了，已对人类的身份不那么留恋。”

秦华眼神复杂的望着陶猪，没有经历他的人生，不明白到底对人类多么失望或者是多么的痛恨才说出这样的话，也许他已经抛弃心里的那份执着，以崭新的身份活着。不论活着还是死去，他都对过去丢开，过去对他来说只是幻影，如泡沫般破裂，泡沫折射出的宏丽景象终究是影子，影子因为阳光而产生，并不属于泡沫，只是因泡沫而存在。泡沫消失，影子也会消失，唯有真实的只有阳光。

如果是以前的秦华大概会生气的无以复加，抓着他的衣襟呵斥他说出如此荒唐的话语，并且会用任何的方法将他恢复人类之身，那怕他在中途死去也在所不惜。他以人类的身份而自豪，认为人类是世界的中心。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真话，并不是对人类失望才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有着人类的过去，可是如今我是没有心的生物，甚至连生物都算不上，在神王看来我只是战争的工具。失去人心的我没有任何的烦恼，过一天是一天。想当初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时候想着怎样摆脱烦恼和忧愁，恐惧于明天的生活，在社会中活的战战兢兢，如今真正摆脱了烦恼和忧愁却没有一丝轻松，这便是非人的狂想。”

秦华难过的低下头，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是听到陶猪王用轻松的口气说出心酸的话心里便抹过一缕哀伤。

“所以我说陶猪和人偶的战争终究我们要失败。我的很多同类在人类和陶猪的身份之间来回徘徊，偶尔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回忆着过去，比如说有时闪过的记忆片段，沉睡时突然浮现的梦境....，陶猪同时不具备智力和理性，过去的记忆只是痛苦，它们本能的发出哀嚎。身份认同撕裂了我们存在的意义，当我们被创造出来时战争是我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在如今我们却寻觅着战争之外人生。不像人偶虽然脑袋是一根筋，却对自身没有丝毫的怀疑，视战争为天职，与我们交手时没有半点留手，恨不能立刻将我们赶尽杀绝。

我想了又想我们除了战争的另外意义就是人偶的精神食粮，它们因我们得以进化，当进化到尽头它们想起我们的时候，我们在它们心中是怎样存在？”

陶猪王吐出一口气，有些憧憬的说道：“可惜我再也看不到那一天了！”

“你想的有些多了！”秦华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陶猪王，他似乎陷入了自我存在的怀疑当中，长久以来没有人和他交谈，漫长的孤寂中负面的妄想左右着他的思想，不知道该如何拯救他，看样子他已经病入膏肓。

长久的沉默之后，陶猪王转移话题说道:“有关于最初的那场战争你不想知道些什么？”

他说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已经在先拯救世界和先拯救陶猪王的想法中神伤已久，该死的难道陶猪王的心里已经影响了他，他对前途未知的事情纠结不已，分不清自身能力与现实的差距。

“难道与小世界的出口还有什么联系不成？”秦华猜测着说道。

“恐怕可能有所联系！”陶猪王不置可否的说道。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不管这里的墓穴还是遗留下来的文明痕迹都是太古末期时代的。”

“其实我对那个时代文明遗迹不是很熟悉，我就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怀疑过。”秦华感到一阵羞赧，老实地说道。“不过按你的说法世界上大概从来没有巧合的事情，肯定发生过什么？”

“我不知道详细的事情，当时我是从别的战场临时征兆过来，即使如此我依然听人们说过这个地域在在于人偶的发生战争前坠落过一颗流星，爆炸产生的尘土掩盖了原先的一切，使这里所有的文明迹象从太古末期开始。

还有一件事情值得肯定，在太古时期这片地域并不是什么险要关卡，那座城市也不是重要的枢纽。人偶和人类仍然投入大量的兵力征战夺得这片地域的主动权，可见背后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你是说它们在这里争抢某样东西，并且这件东西在这片地域不能立即转移。”秦华好像模模糊糊抓住事件本身的脉络，无异对于毫无头绪的他来讲有了一丝光明的方向。

陶猪王接下去推理到：“这件东西可能具备灵性或是根本有意识，在通过激烈的战争，人类的士兵基本都消耗殆尽，人偶只活下来一小批陷入最虚弱的时期，也就在那个时候这片地域与主世界隔离。”

“你是说找到那件东西可能就找到出口！”秦华说道，皱褶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