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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兄弟五个逐年分家时,每家也分到了六七晌土地,折合约13亩左右。这里山大沟深,十年九旱,吃水也很困难,没有一点点水地。四爷和爷爷两兄弟年龄幼,不懂勤俭持家的道理,总是挥霍无度,而且沾染上赌博的恶习,十里八村无人不晓。奶奶因为赌博成天跟他怄气,苦口婆心劝诫他,戒掉赌博吧,十赌九输,哪有靠赌博致富的呀!但是,爷爷根本听不进去,甚至有时候火爆脾气起来,逮住奶奶狠狠揍一顿,我大一根筋的模样几乎继承了他的灰二杆子。好吃懒做,受不下农民的苦水,一天只知道赌博输钱,分得家产不知不觉就被变卖光。
到父亲十三四岁时,只剩不足三晌地了,十余年的时间爷爷败光一半的家产。这点土地遇上好的年份,年底能有一个好的收成,每年也产三四百担粮食。可好年份太少了,大多数年份秋收粮食只能勉强糊口,哪有富余去胡乱挥霍,再加之应对各种种类繁多的税收,一家子生活的担子沉甸甸压在父亲肩上。年仅十三四岁的父亲,小小年纪家里的样样农活他都会干,成了一个小男子汉。奶奶经常夜间独自哭泣,父亲听见她的哭声,便会像男子汉一样安慰她,答应她一定会好好干活,不会让他们忍饥挨饿的。不足三晌地,维持一家三四口人的生活,野菜树叶,甚至树皮就是父亲年年必备的生活粮食。
1946年9月的一天,那年我的父亲仅仅十八岁,已是家里的顶梁柱。用现代人的眼光,那简直不可能,十八岁还是一个未涉世、刚步入成年的小白啊,怎么会扛起养家的重担?我爷爷,也就是他短命的父亲,不仅赌博,而且抽大烟,身体瘦弱,一干重活便气喘吁吁,仿佛千万人压在他的肩膀,汗珠滚滚留下可以灌溉干旱的庄稼了。有句俗话说“远赌近嫖”,爷爷是这条准则的忠实践行者,他在离家40里路的何家沟、杨西寨等地赌博,并在那里结交了许多拜把子弟兄,关系最亲近最密切是何家沟的何五区,这人可不简单,雄霸一方的地主。二人经常勾肩搭背远近打听,哪里有赌博摊场,不管距离多远他们都会马不停蹄赶赴,比急行军的战士有精神,那劲头根本不是那个干活汗流浃背的模样。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突然传来了噩耗。
那天,天气炎热,父亲一个人光着膀子挥动锄头锄地,那黑豆地里烤箱一般炙烤着父亲,黑豆的叶子划割父亲的小腿、胳膊,一道道鲜红的划痕清晰可见。汗水更是顺他黝黑的皮肤流出无数痕迹。远远的一个人盯着毒太阳,从沟沟岔岔上来下去,向这边奔来。他进村打听许久,才找到比黑豆苗高不了多少的父亲。他来自何家沟,专程来报信:“你大在大庙山赌博被枪打伤了。”
“为什么打?”父亲问。“有七八个人去大庙山抓赌,庙里赌博的人一个没跑,都站下不动,你大怕抓住受罚,从庙墙上往外跳时,被一个刚参军的小伙子开了一枪,打在你大的大腿上。”
父亲一听急了,赶紧丢下农活,招呼来人回家吃了两口剩饭,简单安慰一下我的奶奶,急急忙忙跑去了何家沟。到达何家沟,父亲逢人便问一个被打伤的人在哪里,他们都连连摇头,表示不知晓。父亲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到父亲的拜佬何五区家里,他是何家村远近闻名的大财主。
他家顾着好多长工短工,父亲鲁莽推开门进入他家,发现正房里挤满人,地下伺候的、安慰的、看望的围着好多,他伸展双臂拨开人群,看到大大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当时父亲流出了眼泪,他接着一把擦干,没发出一点声音,咬紧牙关握紧爷爷的手。众人抚摸着父亲瘦小的身材,安慰他一通。何五区见他小小年纪,有一副刚毅的神情,脸色悲怆,眼神却丝毫不显得软弱或者六神无主。他拉住大的手,邀他坐在他的旁边,招呼厨子做饭,好好犒赏下侄子。他们吃罢晚饭,一老一少一见如故聊了很多。父亲请求他,让他留下来照应他大。何五区爽快的答应,让下人去拾掇一间空房,让他安心照顾。父亲伺候了爷爷两天,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回事,家里的地眼看要荒芜,再不回去恐怕要颗粒无收,打算把他带回家养伤,可他们的条件有限,单靠人力无法将一个不能动弹的人背着走四十里路。况且落后的山区,连个木头车也没有,要雇佣上好多人,用担架抬回家养伤。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开销,即使如此保证不了路途平安,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在家里,我的奶奶双目失明,起居不便,时间越久越容易出现变故。父亲待在何五区家中,整天攥紧拳头,愁眉苦脸,既要担心爷爷的伤情,又时时挂念家中的奶奶,生怕她一个人生活会发生变故。他有些慌了,心被揪在半空,怎么着也不是。表面上他依旧十分镇定,忍受着难熬的日子。
何五区似乎看出了父亲的心态,召集众人商议。众人议来想去,告诉父亲:“你放心回去,我们会照顾好你大。”父亲带着疑虑的心情回到家中。
“拜老爷,你真是我家的恩人呀。”父亲的心落地上了,觉得压在肩上的重担轻了许多,感动的眼泪不争气的眼眶中打转。这眼泪不单单是对何五区的感激,更多的是多年来的委屈、不甘和压力的释放。
何五区忍不住笑起来:“你个碎娃子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照应,不会亏待你大的。”
那铁夹似的镣铐松开,父亲擦干眼泪,跳起来向爷爷告别,活脱脱一个青少年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已经成了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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