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心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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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了昨夜的诀别，景彦似乎在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他认识到了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那些看上去美好的，也终将陷落。

在夜里妥善安葬了艾露以后，他带走了被他开膛破肚的一只猎犬。望着在碳火上烤着的红肉，他思绪万千。

其实与其说他对艾露的死亡有多么难过，倒不如说他更想知道为什么艾露和景天将他抛弃在这里，不管不问十几年。这并非是他无情，只是时间的车轮已经碾碎了太多美好的记忆，亲情维系的纽带也变得不那么坚韧。

那种样式的铠甲，是只有教国的骑士才有资格穿的吧……

这个疑惑一直盘旋在景彦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思索，大抵是昨夜的画面实在过于惊心动魄了。

尽管他确实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骑士”，但还是从吟游诗人们添油加醋的慷慨高歌中了解了不少关于远离这个小村庄之外的信息的。这其中就包括：只有得到认可的人或者地位高上的贵族才有资格穿戴铠甲，二想要得到认可，只有通过五年一度的“天下神选”才可以。

“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父亲和母亲的真实身份，以及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景彦恍然从跳动的火光中第一次看到了名为“目标”的东西。这是他在十年如一日机械般生活中所从未感觉到的。

草草将烤熟的肉悉数下肚，景彦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破烂的小房子中。

或许对他而言，这里是唯一称得上“家”的地方了。

躺在床上，他开始思考应该做什么准备。

要先找一个领路人吗？

的确，要倘若无人指引，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村子。

可是，我没有钱啊……谁会愿意免费带着一个累赘呢？

果然，还是要自己先变强吧。这样才有资本。

不对不对，我对修行的方法一无所知，这样肯定不行的。

景彦就在这种天人交战的状态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正在梦中遨游神州的景彦突然被一声声剧烈的叩门声吵醒了。这声音倒也不大，就是茅草相互糅杂发出的噪音非常令人不适。

景彦睁开双眼，轻微的酸痛从他的四肢上传来，这让他起床的动作变得略微困难了一些。揉了揉双眼，再晃了晃脑袋，这才让大脑也从待机的状态中复苏过来。

十几年间，像今天早上这样有人主动来找他的事情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发生过。

在他开口询问门外人身份之前，后者却先一步出声了，只是这个声音中充斥着愤怒和指责——

“小孤儿，快点滚出来！”

随即还伴随着门板的抖动。

不用多想，声音的主人就是村里最经常欺负他的，那三个孩子的其中之一。

那几个人大早上好好不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景彦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他实在是非常不想给这个人开门。以往都是他单方面受辱，没想到今天也有把他们拒之门外的一天。

管他呢。

于是他果断选择了无视，接着躺下睡觉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的小木屋面前，已经聚集了一群村民了。他们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有拿着干草叉的，有拿着钉耙的，不过除此之外，绝大部分的人手上都拿着火把。

正在敲门的人果然是那天的三个少年之一，只见他现在因无法完成村里大人给的任务而气的直跺脚。

“可恶的景彦，竟然敢无视我。”他咬牙切齿喃喃着，随即隔着门朝里大吼一声：“你要再不开门，我就把你这茅坑拆了！”

听到这种粗鄙之语，站在他后面的成年人们非但没有阻止，其中还有一些正捂着嘴偷笑。

虽然他吼的这一声气势十足，但过去许久屋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这下可气坏了这少年，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大人面前被同龄人无视，更关键的是，这个人还是那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孤儿，这让他觉得备受侮辱。于是他疯狂私下寻找着所有能让他找回面子的东西。

就在这时，边上的另一个少年恰是时候的为他递上了一块石头。他一把将其抢了过来，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觉重量正好。随后他抡起拳头开始一下一下砸着面前的茅草门。

明明此等疯狂的事情就在自己面前发生，人群中也还是毫无反应。

谁让这里住的是景彦呢。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想法。

本来景彦觉得这些人闹够了也就该各回各家了。没成想，外面的人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是砸门的声音越来越重。

终于，在辗转反侧之间，景彦终于忍无可忍，从床上起身，甚至都没怎么整理自己就想着门口走去了。他决定要和这些之前侮辱自己的少年正面对峙一次，让他们知道自己绝非孤儿，更不是他们口中的砍树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