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脑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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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铃铃铃铃铃铃”，李言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按下了机械式闹钟的闹铃。

时值二月春寒料峭，薄薄的冰花蜿蜒在窗户玻璃上，房间温度可想而知，热空调取暖器一件都没有。李言咬了咬牙，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个可怕的室温让他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边穿边自言自语“呼，今天还是要上班啊，哎，真想再睡会儿”，在穿着完毕后走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二十岁的健康大小伙子，在1991年这个物质生活还略显贫乏的年代里，打发时间的主要方式就是睡觉，只要脑袋挨上枕头10个小时也就像佛经中的化千年为一瞬，闭上眼睛再睁开天已经亮了。

只是李言面对镜子里自己的黑眼圈时不由得要纳闷：为什么最近每晚都要做些莫名其妙的怪梦？梦里的自己白天出入于陆家嘴的高楼大厦，俯瞰黄浦江，或者坐在微型电子计算机前面对红红绿绿的屏幕，或喜或悲在键盘上敲击各种送数字，间或在像电影屏幕那么大的彩色电视机上看到自己接受各种采访。采访完成之后，自己顺势邀请年轻美丽的女主播共进晚餐，然后的某些画面让他早晨起来自觉去洗内裤。

再看看镜子里，现在的自己正处于当打之年，身体是略显单薄，但骨骼匀称，肌肉也算发达，自己这张脸除了有点黑眼圈外，怎么也算是中等偏上水准，尤其脑袋上乌黑浓密的板刷头更显着精神。

梦里的自己成了一个穿着中式香云纱对襟褂子，宽腿裤，脖子里手腕上盘着好几条材质各异的念珠的秃头胖子。见鬼，老子又不是和尚，秃头可是男性天敌，只是这个秃头版的自己白天没事谈禅说佛，配合上肥头大耳的大秃瓢看起来略带几分宝相庄严，但一到夜晚大德高僧顿时堕入六道轮回学我佛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和些邪魔外道贴身盘肠大战间或还和各位空行母做肉身说法，一想到这儿，身体上顿时又有了几分反应。

心烦意乱之下牙刷还没挤上牙膏就塞进嘴里，等发觉情况不对时已经空刷了两分钟，无奈只能挤上牙膏再来一次。“再这样下去，老子早晚神经病，过几天去下海庙烧个香好了，顺便问问老师太，这是什么情况，册那”（1）

“你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相互认识一下”突然想起的声音把李言吓了一大跳，叼着牙刷满嘴白沫的左顾右盼却没看到任何人影，心说“大概是真没睡好，都有幻听了”正纳闷间，那个声音又一次想起：“别找了，你看不到我，我存在于你的脑子里而且抽空翻检了下你之前的记忆，我觉得我们能成为很好的伙伴，呃，您可以先解决好个人问题，稍后我们再聊”

“什么？”李言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却被牙膏沫弄的咳嗽不已，匆忙漱口后，尝试在在脑内说道“您是？”

同时一个淡淡人像开始显现在脑内：中年的白人男性，三七斜开头路，淡金色头发被发蜡一丝不苟的向后固定，这让看惯了香港歌星普遍流行分头的李言感到颇不适应，金发下眼神冷静锐利，嘴唇紧抿，两条浅浅的法令纹在昭告天下生人勿近，鼻梁高挺，鼻头略微向下弯曲成一个小小的鹰钩，使得原本英俊的相貌看起来多了一丝阴森和狡诈。

赶紧漱口并且吐掉了嘴里的水，“呃，册那，不对，你好，我想问问你，。。。呃，您究竟是怎么跑到我的脑子里来的，另外您说翻过我的记忆，但我对您显然一点都不了解，似乎有点不公平啊”李言无声的交流着“等等，我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导致幻觉啊，哪儿有自己脑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个人来，这别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吧。

想到此处，李言顿觉背上冷汗涔涔，自己的人生路才刚开始就出现精神问题，在起跑线上就出问题，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是普通人自然不敢奢望成为刘易斯，约翰逊（2），但以横路靖二（3）之姿迎接发令枪响，这样的人生未免是过于悲惨。

面对这种情况还能在和所谓的脑内人对话的时候依然坚持使用敬语“您”，可见李言的神经系统和普通人也是不大一样的。

“啪”脑中人搓了一个响指“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此刻不管我说什么你肯定也是将信将疑，这样对我们日后的合作并没有好处，所以我建议我的自我介绍可以稍微延后一下，你觉得呢？，至于是不是人格分裂，这个我也没法回答你。。。。。”

“好吧，你到底是怎么到我脑子里的，或者说如何证明你是一个确实的存在，而不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饿一个虚拟人格，或者纯粹是因为昨晚睡得不好而产生的幻觉。那样的话，我真该去62号看病了”李言有点无力的抗议，毕竟突然间脑子多个人或者人格出来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长阳路62号，呃，你是说那家精神病院吧，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看来还是要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嗯，我是个美国人，或者说曾经是个美国人，在华尔街上颇得认可，只是在四十年代破产了“与此同时他用右手比成一把手枪的样子，然后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食指一扣“因为自杀者不能上天堂，当然按照我日常一贯言行就算自然死亡也不能”他笑了笑。

“再加上，我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没有完成，所以就在这个世界飘荡着，然后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和你的精神融合了”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李言耸耸肩“你所谓的小小心愿是什么，或许我能帮上忙”，李言心里琢磨着完成心愿后，这位大概就能自动往生去了，自己还能落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