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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一行人的霸道举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位贵人,小人是个跑江湖的乞丐,爹娘死的早,没甚能为,好在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赏了小的这么一个灵犬。”
“咱这灵犬,虽是条狗,却会唱曲儿,不信贵人您听!”
那乞丐看到贾蔷这等阵仗,又紧盯着黑犬,心喜有大买卖来了,便卖力自夸,又一拉扯狗绳,手扶在腰间的鞭子上,对“黑犬”道:“狗儿狗儿,今有贵人来,快好好唱曲来。北城虽有一熊怪,会写字却不能唱,咱们一定将他比下去!”
那“黑犬”闻言,孩子脸上的眼睛看到乞丐手放在鞭子上,黯淡的目光明显浮出一抹惧色,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贾蔷,张口唱道:“脚驴斑斑,斑过南山。
南山北斗,养活家狗。
家狗磨面,三十弓箭。
上马琵琶,下马琵琶。
驴蹄马蹄,缩……缩了一只。”
这稚嫩的女童音,唱的贾蔷攥紧拳头,看着她身上已经融为一体的狗皮,总有一种心碎感。
许是被贾蔷目光中的痛惜所惊,“灵犬”最后一句打了个结巴,“黑犬”就自知不妙,果不其然,那乞丐大怒,拿起腰间的皮鞭就要抽打。
“黑犬”伏在地上,前肢捂住狗头瑟瑟发抖……
不过乞丐的鞭子终究没有挥舞下去,商卓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那乞丐见之唬了一跳,忙赔笑道:“哟,可见贵人是心疼这灵犬了。您放心,您要看上了,只管牵了去,随便赏几两银子,不让小的白养活他一场就是。”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狡猾暗喜。
周围围观百姓也都纷纷暗道,这乞丐会来事,怕是要走大运了。
看这贵人阵仗,必是有钱有势的主儿。
这样的人最好体面,还不给这乞丐一大笔银子?
贾蔷没有答话,而是翻身下马,走上前,看着蜷缩在地上扔不敢起的“黑犬”,一时间,都有些不敢靠近……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生而为人的罪恶。
“你能听懂我的话么?”
贾蔷蹲下来,看着埋头发抖的“黑犬”,温声问道。
那“黑犬”听到这样柔和的声音,又发现没有挨打,便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迎上的,则是贾蔷俊秀非凡的脸上,清亮的眸眼中满是怜惜的目光。
看着这目光,“黑犬”黯淡的眼睛里,忽然就滚落下泪珠来。
“该死的狗子,贵人问你话,你说话就是,哭甚么?”
乞丐见此情形,忽然有些慌了,厉声呵斥道!
贾蔷未回头,只是举了下手,商卓就将乞丐的下巴给卸了。
这会儿,有不少人已经看出不对了,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贾蔷看着明显畏缩惊惧不安的“黑犬”,温声道:“不要怕,恶贼再也不能作恶了,再也不能打你了。你还记得……还记得你是谁,家在哪么?”
可惜,“黑犬”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看她那张脸,还没小吉祥大,怕也只五六岁的模样……
想来被拐时更小,又被打骂训练成狗……
不过,她顿了顿,小声道:“熊大哥,会写字……在,在北城……”
见乞丐忽然剧烈挣扎起来,“黑犬”忙又蜷缩在地上,“前爪”捂住脸。
贾蔷轻轻拍了拍她,而后站起身,沉声道:“来人,去北城,将熊带来。”
即刻有亲兵纵马前往北城,贾蔷则转身,看向那乞丐。
不过没等他开口,忽地不知从何处涌来好一群乞丐,臭烘烘骂咧咧的赶来,骂道:“狗攮的下流玩意儿,甚么忘八肏的,连我们丐帮都敢欺负?”
为首几个身高马大,周围百姓避之不及,被撞倒在地,也敢怒不敢言。
贾蔷看都未看一眼,见地上的“黑犬”剧烈颤抖,甚至吓的呜呜哭了起来,只淡淡吩咐了句:“格杀勿论。”
后面忍了多时的铁牛“嗷”的一声,怒吼道:“绣衣卫办案,反抗者死!”
吼罢,就拿出铜锏钢鞭来,迎着乞丐冲杀上前。
如今的铁牛早于厮杀中磨砺出来,出手之狠,哪里是这些只会欺负良善的恶丐能比的?
三两鞭下去,中者非死即伤。
也是铁牛恨极这些苛虐孩童的畜生,打的他们头碎骨裂。
其余亲卫也忍不住上前,不一会儿,除却个别逃跑的,竟都交代在这。
这下,愈发引起轩然大波,周围百姓纷纷尖叫逃离,却又不走远,只远远驻足观望……
马车里的人显然也知道了发生甚么,一个个唬的面色惨白,身子颤抖。
原以为这太平盛世,原以为是烟火繁盛昌荣之地,居然会有这等惨事!
只是她们仍不知,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变成一条狗……
无论如何,都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
没过多久,苏州知府朱聪带着同知、通判俱至,看到一地的死伤,血流成河,一个个都面色如土。
发生了这样的流血惨案,这次他们的官绩考核怕是要毁了。
断人财路犹杀人父母,而断人仕途,比掘人祖坟将十八代祖宗一起挫骨扬灰更让人心痛。
朱聪简直痛心疾首,厉声质问贾蔷道:“宁侯纵身份尊贵,又岂能恣意屠戮弱小贫贱?此事本官必要上书朝廷,辩驳个清白!”
父母官出现,周围百姓又围了过来。
国人好热闹的天性,是镌刻在血脉深处代代相传不衰的……
贾蔷闻言,指了指身旁的“黑犬”,淡淡问道:“朱知府知道不知道这是甚么?”
朱聪闻言,眼睛眯了眯,随即摇头道:“本府不知,但不管甚么事,都由不得侯爷妄动屠刀。”
“不知?”
贾蔷冷笑一声,喝道:“吴知县何在?”
吴伟从一旁走出,看到他出来,朱聪的脸色愈发难看。
贾蔷问吴伟道:“你同朱聪禀过此案没有?”
吴伟沉声道:“宁侯,下官先后不下五次同朱知府谈过此案。到后来,下官却已经见不到朱知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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