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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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过去了，静凛，绚和周月三人才终于迎来第一次逛街。并不是他们不想，而是静凛的时间表排的很满，今天才终于腾出个时间而已。

“终于啊，我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天。”周月伸了个懒腰，和绚在西郊区的商城门后等待静凛。绚穿得很普通，衬衫配搭牛仔裤的搭配仍旧无法阻挡她的魅力，周月站在她隔壁可骄傲了。

站得脚都酸了，静凛仍旧不见踪影。“你说她会不会爽约了？”拍了拍大腿坐下的绚有点担心，该不会第一次相约就不了了之。

“我们先进去吧，她到了会给我们打电话的。都过去一个小时了，我快饿扁了。”朝附近扫描一眼，绚无奈跟着进去了。“铃—”绚的手机响起，是静凛打过来的。

“你在哪里啊？我们等你好久了。”电话那头传出急促的气喘声，随即一声绚传来。声音不是从电话发出，是商场侧边，一位跑得左拐右拐的女孩传出。

“怎么这么慢？一个小时都过去了，你再不来我们就先进去了。”静凛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好一会才挥了挥手，“我记错时间了，发现的时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抱歉抱歉。”

看到静凛拼了命的跑来，他们两人也不好说什么，随便打发几句就领着她进去商场。较为偏僻的商场比繁荣区的差多了，除去先进的游乐设施，就连人潮也差了数倍。好在这商场有一间冷清的电影院，没有枉费这次的活动。

踏入商场那一刻，周月突然头痛欲裂，零落的记忆再次强行进入他的脑海，相互不连通的记忆串联起来似乎又有共同点。

“你没事吧？”静凛和绚很担心的慰问痛苦到只能半蹲在地上的周月。串联起来的碎片表达的正是现在打完场景，静凛迟到，周月等待着她，唯独没有绚。

“这到底在表达什么？”又是一股剧痛，周月连半蹲的腿都支撑不了，泪水一涌而出，“这到底是什么！我已经不想再想起这些！”破口而出的话连周月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另一股剧痛消失的瞬间，连带之前的记忆碎片都一并带走。

全程只用了两分钟，周月经历了两次剧烈头痛，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自己刚刚确实痛得趴地。

“你没事吧？”一直在旁边无从下手的她们打探性问道。“没事，应该只是头疼而已。”挥了挥手打消掉这个话题，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刚刚的记忆就像虚空一般的空洞。

缓下心的三人简简单单的吃个快餐，就马不停蹄的朝电影院跑去。静凛因为不久前才透支体力，跑在队伍的最尾端，最后带得绚搀扶着走，“跑这么快干嘛啊，给点我时间休息啊。”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迟到的。”

傍晚五点半，三人慢悠悠的从隔房走出。长期吹着冷气享受，他们已经不想要离开那个房间，毕竟这个商场的冷气有跟没有似的。

“吃点什么吗？我有点饿了。”绚指着某一家餐厅，说罢腿已经不受控制的朝那边走去。“真是拿她没办法。”静凛摊开双手很无奈的跟随绚，反倒是平时把绚宠上天的周月仍站在电影院的门口。

“不走吗？还不饿坐着也行啊，那餐厅应该有冷气。”

这部恐怖片全程都是惊吓点，其中极大的反差是这部片的特点。这样的剧情造成这部电影是近期网络评分最高的一部，他们也是为此慕名而来。吓得飚冷汗的静凛以为周月是被吓傻了，扯着他衣服要走。

周月确实被吓傻了，但那仅仅是在电影的前中期。电影后期主要表达的是一个小女孩愛玖从小跟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在乡村生活，直到有一天她的妈妈和青梅竹马被鬼杀害，小女孩愛玖就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并没有什么，让周月正正忌惮的是后面的故事。小女孩愛玖去到的另外一个世界被血红色的雾包围，唯一没被列入雾的只有她妈妈和青梅竹马死的地方。这不就跟周月的梦差不多快一模一样吗？

丧失那一段记忆的周月打从心底对这一段有这股很重的熟悉感，电影里感觉就是他的自传，内容完全就是他经历过的。

“快来！”绚已经占好位置，举高着挥手直呼他们。还在晃神的周月就这样被静凛连拉带拽的走进餐厅，一直到菜都上桌了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

“好饱啊，这餐厅味道真心好。”“你们待会，我去付钱。”拿起单据走到柜台付钱，全程一点犹豫都没有，绚和周月都懵眼了。“吃了多少钱？”

“我不知道，这样的餐厅恐怕不便宜吧？”

“要不要在她付钱的时候我们拔腿就跑？”

“你傻了吧，要是她付不起三个人洗碗总会比一个人洗来的快。”

在商场外，虽然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但各种绚丽的广告牌和街灯超亮整个黑夜，反倒为黑漆的夜晚增添了十足的气氛。

他们三人打算再散会步，顺着商场外边的步道走着，铁腕敲击地下的声音朝他们袭来，是一个流浪汉在用他的铁碗敲击。虽然声音不是粘着耳边响起，但整个外头就只有他们三个，已经算是指名道姓的。

那流浪汉很特别，虽然有些脏但只有外层的臭味，不像是其他流浪汉发自身体发出来的，显然如果不是这流浪汉有洁癖，那就是不久前才开始流浪的。

他们散发一次良心为他购买了饭盒，好奇的询问：“伯伯，你怎么会在这乞讨啊？您子女呢？”

流浪汉狼吞虎咽的吃着饭盒，过不久才腾出嘴回答：“我儿子上个礼拜失踪了，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您儿子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帮您多加留意。”虽然很明显是句客套话，但对于缺失目标和希望的人，这句话能帮助他们很多，至少是打从心底的。

流浪汉擦了擦眼泪，从有些破烂的夹克外套拿出一张相对清洁的照片，那是他与儿子的合照。

“均弦。”

照片上的儿子身形偏高，仔细看相貌可算是偏俊朗，不像是混黑帮被报复的混混。

他们三人与老人聊着有的没的，还聊得很欢，但事实是只有绚在聊，周月和静凛是蹲在旁边听，全程没发过一言。

过了一阵子，静凛见绚对老人有股怜悯，悄悄挪向绚的隔壁。“你可以帮帮他的，周月我帮你解释，保证没有人会发觉的。”

静凛说得很小声，只有靠着的绚能勉强听见。整句话绚每一部分听懂，自己只是一个青少年，拿什么去帮这位老人寻找他的儿子？

“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静凛听后眼见的失望，随便搪塞几句就靠回周月隔壁。

“莫名其妙的。”绚没追究下去，一直等到老人吃完饭盒才打算离开。“伯伯，我们先离开了。”

“姑娘你先别走，我把饭盒钱给回你们。”老先生翻找身上好几处口袋，加上铁碗好不容易才凑够五块钱。他两手捧着这些零零碎碎的硬币和一些皱巴的纸币，虽然看似肮脏却是他这几天的生活费。“抱歉，我身上没有比较干净的钱，能不能请你们将就一点收下呢？”

颤抖的双手伸向绚，谁都能看出这双手装的是一个流浪汉唯一的支柱。“您不是还有个儿子？把钱收好等他回来给他买一份礼物。算是我给您赞助一点。”绚没有直接拒绝他，用比较委婉的方法让他难以回绝。

天色也逐渐暗淡，几番道别后静凛与周月和绚道别了，他们也迎来了难得的二人世界。

宁静的街道下有着一对被路灯照耀的两位青少年，他们紧靠在一起，全程有说有笑的，一直到周月不经意间瞄到绚的影子，脑海中闪过那天的画面，但这次的影子很奇怪。

从小带着男性影子的绚一直招到其他亲戚甚至路人的害怕歧视，就连和周月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但是现在绚的影子不再是男性的模样，而是长发及腰，明显的女孩影子。

绚注意到了他在偷瞄自己的影子，直觉告诉她周月又要好像巴士站那天一样躲得自己远远的，但周月的反应又大不相同。

周月带点疑惑的指着影子，“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影子好像不同了？”

“对啊，我影子就是不同，就是与众不同。”街头传到街尾的声音充满了她的心酸苦恼，她比谁都不想被排斥，但她能选吗。“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

绚第一次训斥自己的不公，平日有人注意到时她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就是异类！怪胎！满意了没！”自懂事以来绚就知道别人对她的偏见，她选择什么都不说，选择仍旧把笑脸挂在嘴边。十几年来的压抑让她透不过气，她曾经以为周月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排斥她，但这仅仅是因为他还没注意到而已。

猛的一转头，她打算背对着周月揩去泪水，“我先走了。”绚很干脆的走人，未来她还没想好怎么过，至少现在她不想这样。

清脆的声响伴随手腕响起，周月一把抓住绚的手臂，用力甩臂让绚整个人转过身直面他。“说什么呢？你看你的影子！”

在路灯下的影子，一个隐藏十多年的影子第一次露头，她似乎很好奇外面的世界，一个劲的把自己最完美的部分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