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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尚泰一团和气地笑笑,一双小眼睛在肥胖的脸上被挤成了一条缝隙,连眼珠子都看不见了,琉球国的列为大臣们对于自己主上的这个表情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如果单凭这种笑容就贸然判断自己的主上此时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那是纯属找死。
而大清使团的随行人员见状心里却是极为看不上的,心想着这哪里是一国之君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地主老财呀。
一下子觉得紫禁城里那个尚且不足二十岁的爱新觉罗载淳的形象光辉高大了许多。倒是沈哲没有因为尚泰看似傻呵呵地一笑引起什么情绪变化,此时此刻,不管尚泰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路就只有一条,就是接受国书中的所有条件,并且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
“贵国的那几艘战船真是好威风,若是孤不知道公使大人深受上国皇上的眷顾,得意有这些神兵保驾护航,孤一定以为,是上国听信了什么谗言,来找孤兴师问罪的哩。”尚泰笑呵呵地说道,像是开玩笑,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琉球国王,正在以自己的方式不卑不亢的表示自己的愤怒。
所有琉球国的官员此世目光虽然看着地面,余光却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大清上国来的年轻的使臣的身上,心想,他怎么也应该解释解释。
可是沈哲也不是一般人,尚泰的心思他了解的很清楚,因为自己也曾经代表一个弱国和强国进行交涉,就是心里再火大也得压着,但是有不能丢了自己国家爱的脸面,这还不算,还得探听出对方的用意和心思。
要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一定会对尚泰抱有充分的同情之心,说不定兴致好的时候还会交流交流经验。
只是,现在他们各为其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沈哲向尚泰拱手施礼,笑着说道:“诚如陛下之言,吾皇的确对微臣眷顾有加,要说向陛下兴师问罪,固然也没有错,不过……说到是吾皇误信谗言,微臣以为,可就有失偏颇了。”
尚泰的笑容陡然僵在了他聚集了脂肪的脸上,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群臣们也是一个个要么吓得面如土色,要么目露凶光,仿佛能吃人一般。
倒是尚帧曾经在北京城求学了十余年的儿子尚劼还算是镇定,这个地方本来轮不到他突然插话,可是此时虽然是自知僭越,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
尚劼道:“小臣愚钝,实在不知公使大人所言何意?究竟我琉球国所犯何事,能让大清上国如鲠在喉,千里问罪。”
沈哲并不因为殿上气氛周边而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仍然保持着友好的笑意,淡淡道:“王子言重了,如鲠在喉倒是不至于。”
一句话,虽然彬彬有礼,全无羞辱之词,但一听之下就知道是在说尚劼自抬琉球国的身价,自己个儿当自己是宴席上的硬菜,别人只当你琉球是残羹冷炙。
尚劼的脸上登时红一阵,白一阵。
沈哲的随从里有几个随从见状想笑,却忍了回去,抬手摸了下鼻翼,来遮挡自己嘴角的不在然,这样的小动作,却更加让琉球群臣认为这是天朝上国的轻蔑,却又毫无办法。
沈哲继续说道:“至于世子问道是为何千里问罪,微臣倒是想先问陛下一个问题。若是贵国渔民在台湾遭到当地居民的抢掠,贵国心有不甘,可以直接上书朝廷,吾皇自当秉公办理,我泱泱华夏,数千年的礼仪之邦难道还会偏袒私护,不能给贵国一个公道不成?贵国又何须拜求日本国出面,不宣而战,犯我大清疆土,屠我大清百姓,敢问贵国,凭这一件事,还不足以让吾皇把这件事问个清楚吗?说实话,此次之事,要不是吾皇仁慈,顾及到与贵国多年邦交,不忍心看贵国生灵涂炭,恐怕老早就从台湾会师北上,与陛下共猎与琉球国境内了。”
沈哲所说的“共猎”用的是赤壁之战的典故,当年,曹操欲南下而并孙吴,大军压境之前曾经派人给刚刚继承哥哥孙策的位子没有多少年的孙权送去了一封书信,信里说愿意与孙权共猎于江东,意思就是你孙家江东的这块地曹某人我要了。
沈哲此时这么说,也就是告诉尚泰,要不是同治载淳仁义,不跟你这个小邦之君计较得失,你这个黑胖子这会儿已经成了亡国之君,在阴曹地府里被尚家的列祖列宗轮番打手板子哩。
尚家的子孙从小接受的也是汉文化的教育,只是水平不能说是饱读诗书,但是四书五经、史记、汉书、三国志这些书也都不会陌生,在场的人,自然都很明白沈哲所谓的“共猎琉球国境内”是什么意思。
连一直一团和气的尚泰的脸色此时也略显阴沉,可是国君到底是国君,尚泰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不过有一个人的状态比他调整得更快,此人便是尚帧,身为琉球国地位仅仅次于国君的相国,他在这种场合之下总不能一个字儿的意见都发表不出来吧。
只见尚泰的嘴巴刚刚张开了一半儿,尚帧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尚泰心中略略有些不悦,但是却全然没有表现在脸上,毕竟此时断然不是他们兄弟二人争风吃醋,在列祖列宗面前谁帅,谁聪明的时候,而是他们尚氏家族一致对外的时候。
至于这个跋扈的弟弟,他大可以秋后算账,反正他是国君,没什么可着急的。
只听尚帧的声音,乍一听是声如洪钟,颇具气势,不知道为了这次的表现,他究竟酝酿了多久。
尚帧说道:“公使大人此言差矣,日本国侵犯上国之境,寡君也倍感心痛,日本国厚颜无耻,竟然以吾国为借口,寡君倍感冤枉,也无处申辩,还望公使大人明察,我琉球国自顺治爷以来,奉大清上国为父国,而今两百余年,忠心耿耿,岂敢有二主之心。如今,上国以奸猾小国之鄙俗借口而怀疑我琉球国之中心,虽杜宇啼血亦难表吾王之爱。
沈哲的笑意也冰冷了许多,他冷冷说道:“好一个杜宇啼血,好一个‘忠心耿耿,岂敢有二主之心。’好一个自顺治爷一来,奉我大清国为父国,而今两百余年。”沈哲最后将“两百余年”这四个字说得一字一顿,一双猎鹰一样的眼睛扫过了尚帧的脸,让尚帧不自觉地竟然打了一个冷颤。
他接着说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贵国向日本幕府的朝奉,并不是一两年的事,前后算算,也正好是两百余年了,如果陛下觉得,东瀛此次借口琉球之务而侵犯我台湾是冤枉了贵国的话,贵国对日本国这两百多年的贡奉,证据确凿,应该不会是听信谗言,冤枉了贵国吧。”
琉球国君臣面面相觑,心想着琉球国给日本进贡又不是尚泰才开始的,你自己也说了都两百多年了,而且琉球国虽然没有明摆着跟清廷说,同时贡奉着上国和东瀛,但是也从来没有就此事加以隐瞒,大清朝廷要知道肯定也不是才知道的,现在才想起来计较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但是又没有人敢这么说,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但是众人心里都已经渐渐明白,看来这次大清上国是吃定琉球了。
虽然知道自己是难以抗衡,但是尚泰也并不打算就此坐以待毙,作为一个需要夹缝求生弱小国家的君主,刘备这种人是他的好老师,而学会装可怜,则是他成为君主之后的一个必修课。
只见尚泰的脸上露出了悲戚的表情,登时让沈哲觉得,他代替自己去丁忧三年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尚泰说道:“不满公使大人,对日本国的进攻确有此事,只是我们琉球国比不得大清上国威加海内,w.uuknshu.我们地贫人薄,日本国以武力相压,我琉球又有什么拒绝的资本,本想求助于上国,却又适逢上国多事之秋,我琉球只有忍气吞声。”
说道悲情之处,还抛下了两滴心酸之类,沈哲只觉得自己背后的汗毛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好冒出了一层冷汗,觉得这尚泰哪是一国之君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尽婆婆欺辱的小媳妇一般。
不过,如果以为这样的话,他沈哲就不会就此事在做追究,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毕竟沈哲的目的并非是真的要治罪。
沈哲丝毫不为尚泰的苦情戏所动,淡淡道:“即便是微臣体会到陛下的苦心,在吾皇的心里这也不会成为理由。微臣不了解贵国的律法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微臣很清楚,在吾国的律法之中,罪就是罪,如果一个人因为穷的揭不开锅而取偷窃,他的行为仍然是偷窃,同样,就算一个人被灭满门也不代表他杀人就没罪。”
琉球群臣一听,这位上国的公使竟然把堂堂的琉球国和盗跖作比,琉球虽小,却仍有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尚劼气血方刚,愤然回应道:“吾国为日本国所欺两百余年,上国得无不知,现在才想起来亚追究,这算什么?”
沈哲也丝毫不退让,说道:“难道照世子的意思就是偷盗一文钱是罪过,偷盗一百文就不是罪过了吗?若是这样的话,在下倒真是很想拜读一下贵国独一无二的法典。”
他把称呼改成了“在下”,大有无视尚泰王者身份的意味,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可是没人敢因这件事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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