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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轻青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完全陌生的奢华,让师轻青有一阵子的恍惚,更甚至,她以为自己已经再次穿越了。
师轻青将锦衾掀开,坐在床榻良久,忍不住打量四处,屋子的摆设以及所有物件都是她未曾见过的,头顶上的一袭流苏随风轻摇,师轻青不适的挪了挪身子,却发现身下的床榻冰冷坚硬,即使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入水鱼荡漾的铺于身下,总是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四周花梨木制成的桌椅,花纹亦更偏向于硬朗,师轻青‘唔’了一声,倒像是个男子的房间。
“你醒啦?”夏寒在房外轻声说。
师轻青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七哥?”见他正埋头点着什么,还是忍不住问,“你回来啦?”
夏寒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搭理她。
师轻青想着这定是皇上为方便他处理事务准备的临时宫殿,平时他都是在他的寒王府里,不过说来,师轻青倒是还从未去过他的府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师轻青想着便走到殿外,晨间微凉,和着雨后芬芳,师轻青突然想起来想容一事,忙又跑了进去。
“七哥,我想求你件事。”自从师轻青潜意识把她当成皇家人后,她对夏寒便不再如以前那般总是有着隔阂,她自认,是亲近了。
但夏寒是否如此,师轻青倒不确定,见他不答话以为是不同意,不由咬唇小声说:“那便算了。”
师轻青转身打算离去,却被夏寒叫住。
“昨日你寒气入骨,膝盖不宜多走动。太医来看过了,嘱咐你要好生休息,我命人准备早膳,先用点吧?”
师轻青胡乱点了点头,心中暗叹想不到太医院医术如此高超,竟然能让她一夜便恢复如初,亦是神色一喜。以为夏寒是肯帮忙。以夏寒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怎么说也该有些份量,定能成事,师轻青如是想着。便走到食案旁,笑说:“成,那就赶紧端上来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饿了。”
夏寒见师轻青笑得没有一丝防备。不由蹙眉,觉着有些奇怪。却又想不起哪里奇怪,只得作罢,走到外头去唤人准备传膳。
膳食准备得很快,两根炸罗桧与天罗筋。两碗木樨蜜桔粥,一碟腌笋,一碟白萝。
师轻青倒是吃得快又香。夏寒见了她的吃相亦不由多吃了一小半碗,师轻青闲来无事。只盯着夏寒瞧,“七哥,你吃得可真是斯文啊!”忍不住感叹一句,又说:“是不是因着嘴巴太小了,像个樱桃似的。”
夏寒一听,便自动脑补出昨晚的‘樱桃’,这嘴里的粥一不小心就卡在喉咙里,呛得直咳,连脸涨的通红,随夜殿的婢女忙端着水上来,夏寒才好了些许。
师轻青不禁晒然,“七哥,你这出去一趟黑了不少啊?”
夏寒还未答话,殿外便传来一阵喧嚣,师轻青的笑意顿时就僵在嘴角。
夏寒亦听见了,甚至听得更早些,摆了摆手让婢女退下,对师轻青说,“青儿,此事已成定局,莫要......”
师轻青根本听进不去,“你让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看着想容进宫?”
“就算你去了,又能如何?又要一直跪着吗?根本于事无补,你何时如此愚蠢了,看不清局势么?”夏寒直截了当地戳要害,逼得师轻青忍不住去看现如今的现实,“想容已经进宫了。”
师轻青转身望他,泪滚滚而下,质问:“如果是你,你会因为明白无转圜之地时就放弃吗?”
夏寒僵在当地,不由想起小时母妃去世时他跪在顺天殿椒房殿求情的事来,似乎...也是这般...
“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番境地,如今时不与你,你又是何苦来。”夏寒摈弃心中杂念,拉着师轻青的手犹不松开,“你若是想要救你身边的人何不先救你自己,你满足于父皇的佑护之下,师家的高捧之上,你自己呢?可曾有真正地为自己的现在和将来设身处地去想过,你的骨子本是懦弱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身边的人出事,你就不曾想想以你自己之力来救赎她们吗?你身为父皇亲封的第一帝姬,权利在你手中唾手可得,你却不曾培养自己的势力,橦嬷嬷在你身边侍候,你却只是将她用于奉茶,可曾用她背后的势力为自己谋划?你若强大,何须求人?”
夏寒说得很快,说到最后便有些愣神,这更像是说给当初自己的话,不过师轻青此刻正沉寂想容进宫的悲伤之中,倒也未曾察觉。
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过这般的话,亦没有人说得这般透彻,在这里有地位又如何,没有实权等于空话,等于等死。
师轻青知道了,可是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努力地去融入这个世界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便能够与好友,与自己的喜欢的人平安快乐地度过此生,可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师轻青扬起泪脸,问夏寒,“为何你们总是喜欢逼我?我不想来到这里,你们让我来了,我想要守着夕儿守着青园过一辈子,你们逼我,夕儿说不出话了,想容进宫为妃了,若烟死了,你们总是逼我......为什么?为什么?”师轻青捶打着夏寒的胸膛,虽然对夏寒来说等于是隔靴搔痒一般无痛无痒,可是师轻青的泪滴落在他的手上,衣衫上,就像是灼烫得留下了烙印,让夏寒不禁蹙眉,方才是否是说得狠了些。
夏寒轻轻拍着师轻青的背,算是对方才骂她的安抚,不禁心想都快及笄了个头却还是才这么高,“别哭了,哭也无用,如果你有心想要改变。让自己日后不再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的话,就掉头回府,回你的青园里,谁都不要见。”
师轻青闻言便擦干泪,转身出了殿门,夏寒苦笑,不知是该说她听话好还是情绪恢复快好?
夏寒望着手中骤然乍空的手掌。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对隐在暗处的夏雪轻声吩咐:“你去暗处跟着她,直至她进了府。”
说完,便兀自去了书案旁继续执笔。可那桌上却不是什么公务,不过是一副画罢了,画的人樱桃小口,柳眼梅腮。巴掌大脸,出水芙蓉......
夏寒最后添了一笔。墨迹很快干涸,于是便将此画藏在了暗层地最底处,不见天日。
......
师轻青走至宫门处,师家的柳伯正在马车上等着。可师轻青今儿却只是想要一个人走一走,强打起精神走到柳伯面前,笑着说:“柳伯。东街的包子铺今儿重新开张了,我想去尝尝。那儿人多,马车不好走,等到了估计都卖完了,我自个儿走着去就成,你就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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