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临高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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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最后一个寒假像焯了水，一点味没有，整天刷题刷碗掺着来，连周几都分不清，张一龙和杨于也没给我整点大新闻，寒假被无聊抻的很长

“元，作业写完了吗，发来我抄抄”龙哥给我发消息，后面一个贱兮兮的表情。

张一龙在开学前两天带着杨于度完蜜月从北京回来，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细节我一个字没有过问，甚至有点害怕，我害怕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跟我分享，还要假装可怜的照顾我的自尊心故意美化事实来让我心理得到平衡，没必要，真没必要。

“还没写，等开学前一天再抄吧”

“靠，你咋也没写，那我问问别人去”

“好”

然后直到开学，我们也没再聊一句，只是默契的给对方动态点赞，朋友圈点赞，在共同好友下面留言，默契的开始无厘头的冷战。

他妈的，张一龙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嘛，你说你俩混在一起一不能见人，而不能跟别分享，还要瞒着那半个女朋友，真是潇洒人间走一回，其它啥屁事都不管不怕是吧

我替张一龙合计了半天，对他的生活充满了担忧，末了突然缓过来，他妈的，这俩人压根没把我搁眼里，合着跟我当外人呢，一人一根花花肠子，我缺一个杨于吗？世界上杨于哪都是，树上长着，地里埋着，大马路上走着哪哪都是，但张一龙就这么一个

算了，没了

直到开学，我们坐在一块，他才轻飘飘的拍拍我说“我跟杨于在一块了”

“然后呢”

“没了啊”

“宋怡然呢”

“她不知道”

“你没分你就跟她好上了?”

“那怎么了，她也没给我说那晚上亲嘴的是谁啊”

“你真不吃一点亏啊，张一龙”

“都是玩玩”

都是玩玩，他上次跟宋怡然也是这么来的，这下可好，可算凑成一个完整的女朋友了，和宋怡然一样，两人就见了一面，生辰八字还没调查清呢，直接度蜜月去了。

都不了解对方底细，都在等着有一天揭对面短，估计打啵的时候都闭眼合计以后以后的退路。深情早晚被狗欺，这个世界上没有接盘侠，或者人人都是接盘侠。

在接下来的四个月里，班里同学们都在忙着给自己的高中收尾，两次大考，十几次小考，成绩在平稳中进步，给未来开更大的筹码。我以为自己的高四生活就这么结束了，掺着水，没有一点值得记下的东西，可是我得感谢张一龙，他愿意在高考前最后一个大周，给我紧张压抑的周末来上一剂强心剂

“元，我不考了，我不高考了，我想出去闯闯，我考不下去了，我啥也不会”

“就最后一个星期了，试一试吧，万一考上呢”

“我不考了，我真不考了”

我从网上百度了一大堆文字发给他，有让他不要紧张乐观对待的，有高考秘籍，帮他快速提分的，有黑马逆袭，考上清华的，还有高考完买彩票直接中了八个亿走上人生巅峰的，我什么都给他说了，聊天框一下都划拉不完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那你和杨于怎么办”

他沉默不敢说话

“你都知道啊”

“你俩脑子就没一个聪明的，发说说都不带屏蔽我的，晚上一口一个亲爱的我也没少听”

“元，我和杨于根本不合适，我俩不是一路人，她说的我都不感兴趣，我说的她都觉得我是啥比，闹了好几次分手了，我想着高考完也就断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高考你必须去”

“其实元，如果北京是你和杨于一块去，说不定你们牵着手就回来了”

“打住，别整那有的没的，我没兴趣，马上考试了，以后再说这，高考要紧”

“元，我真不考了”

我知道张一龙的性子，他说不考，真就不考，但是我得拦住他，攻他下盘，算是我对他人生最后一点帮助，这臭小子看着外面强硬的很，其实心里跟个棉花似的，经不住说，我不希望他丢掉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我已经输过了，我不能让他再输一把

“张一龙，你基础比我去年好，没事的，我去年高考就考了300分，我打心眼里不想学习，我和你一样也想去打工，但是太热太累了，比你吃的所有苦还累一百万倍，最后还是来上高四的，咱们老师嘲笑我，同学私下也说三道四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想改变，我被逼着改变，半夜钻楼道，早上早起读书，但是我看的高二的书啊，我已经高四了……我没办法，我什么都不会，张一龙，就算这样我也觉得上学更好，你别走这条路了，太苦了，太压抑，太折磨人了，哪怕你上个大专，也比不上学好一万倍”

张一龙在那头不敢说话，迟迟不回我消息，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他肯定动摇了，他被吓到了，这人，最怕吃苦

最后他没有回我，跟我失了联

等到发毕业证拍合照那天也没出现

这人好像一下子从世界上蒸发了，任谁也找不到

高考前一天要去看考场，我被分到了一中考试，去年也是这里，我的考场正对校门，我又挨着窗户，能看到学校门口来往的车和等待的人，这让我感到生机，感到自己是个人，而不是自己在战场上厮杀的机器，不是非死即活，我这么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