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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从天空垂下的……究竟是?...

月亮的辉光照亮了岛上所有的生灵死物,它们一面有着暗淡光泽,一面藏于黝黑暗处,比墨色还深,扭曲着轮廓,潜藏着掠食者。

那么到底是谁会吃了谁。

谁又被杀害,谁又举起了刀刃?

在树林间快速奔跑,那股温度骤然降低的寒风刮吹着外露的皮肤,这种冷意就像是有人拿一块寒冰往你皮肤上抹去,极快,而且一遍又一遍。

永夜,极寒,海水倒灌,天地变色。

她眯眼看向头顶呈血色渐变为深黑的天空,污浊的云层点缀在双月旁,无数小黑点在那片诡异美丽的夜幕中哀鸣盘旋,它们围着月亮飞着,不敢落下,直到力竭死亡,坠入海中。

没有人。

鼻端传来的一直都是浓烈的腐朽味道,伴随着不同死尸的腐臭味,无论是哪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生人气息传来。

点亮手电筒吸引别的玩家注意到自己,然后汇合询问情况无异于最坏的点子。

谁会想在一片黑暗中用火光暴露自己呢?

要知道会被亮光吸引的,不止有玩家,还有未知与危险。

温言小心谨慎的避开几处较为危险的气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脚丈量了这座逐渐下沉的小岛,她寻找着,谈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就只是单纯搜寻着。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不定没有找到他们比较好,可能他们已经躲避在隐秘的藏身处了?

温言鼻尖动了动,闻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伴随着大量的血腥味道。

等待别人归来的时间总是无比漫长。

牧遥之抱着小镜子,把自己缩在洞穴的角落中,吧唧着嘴,回忆着之前吃的鹿肉味道,他瞄了眼囤起来的食物,舔了舔手指,没去吃。

还是有点饿。

而且冷。

灌进来的风呜呜的吹着,卷起他的短毛,冻得牧遥之把自己埋进了睡袋里。

留着吧,还有一天左右,能撑住的。

洞外的天空灰暗,颜色却是及其艳丽的,不知道是在庆祝些什么,在天空与海面水天相接的地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它身形庞大,绵延数千里,无数藤曼样的触手在它的头部往外延伸着,直通苍穹。

不知何时,小岛的正上方的云层聚集旋转,形成一道云雾漩涡,那道漩涡往下沉着,大致呈锥形,逐渐成型的尖端,有一根纯黑的柱子破开云层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着。

“这,这是什么?”牧遥之被洞外景象吸引,不禁探身往外看去,试图把这奇异的场景看个清楚。

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场景。

那根从天空垂下的柱子是什么?天之柱吗?

实在是想不明白,牧遥之转移了视线,朝着那块水天相接的巨大黑影看去,只因为那副形态实在是令人震撼,引人注目,即使凝神望去眼睛感受到轻微灼痛,心底的声音却想不顾一切的去探究。

他不禁取出了望远镜,想要依靠这个工具来揭开远处那个庞大生物的神秘面纱。

这存粹是处于一位科学家,来自心底的,对于未知的好奇。

“不要去看。”一只手捂住了望远镜镜头,手掌上沾的血渍沾上镜片,挡住了牧遥之探究的视线。

“不要试图去看。”温言说着,半睁着眼,从肩上摔下一只血肉模糊的斑纹鹿。

归来的女孩一身血污,背后长出的黝黑长肢折了一支,及其不自然的往外翻转扭曲着,她白净的脸庞满是泥泞血渍,右眼空洞,眼球不知所踪,咕咕的鲜血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流过下颚,润湿黑色衣衫。

“无烟妹子,你,你没事吧?”

没有去问为什么不能去看那道黑影,牧遥之被温言的状态吓的从那种迷蒙情感中脱出,他手忙脚乱的拿出医药箱,想替她治疗,但是看到她的伤势又不知道从哪里治起。

“脱离这个副本,回到梦魇世界就可以全面恢复了,眼睛,另一只还能看到吗?”

女孩点点头,因为剧烈的疼痛和缺血,脸色有些苍白,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的模样。

她到底多能耐痛?

“不能仔细去看那道黑影,仔细端详的话,眼球会爆掉的。”女孩的表情有些麻木,她接过牧遥之递来的医药箱,感谢样式的点点头,鲜血随着她的动作一滴滴淌在地面上,随后熟练的喷药包扎,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冷静有条不紊,带着格式化的冰冷:“凡人不可直视神明?大概。”

给失去右眼的眼眶做好包扎处理,温言给自己绑在一边绕圈的纱布打了个结,止痛过后感觉自己右眼凉飕飕的,背后的衣服再次被撑破,她想着要去定制一套特制的衣服,好让自己不那么废衣料,这才稍稍无视了自己瞎了一只眼的事实。

没事的,等离开这个副本就好了。

她安慰着自己,有点想要扑进柔软干净的床铺中呆会儿。

就她一个人,什么都不想,安安静静的。

没有疼痛,没有未知,没有怪物。

她能这样冷静,实际上是被吓的,辅佐与疼痛之后,就是清醒。

刚刚看到的一幕,有些震撼,也有些唏嘘。

远处海边的巨大黑影是一种恐怖的存在,它身上传来的势能,犹如大海般深沉,磅礴,绝对不是一般的生命体能够做到的体感,至少温言是感受到了她看到它的无边恐惧。

对,冷蛛血脉激发下的她,看到那道黑影,感受到了由衷的畏惧臣服,他们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般不可逾越,凡人与神,不过如此。

右眼的兀然爆开不知是不是证实了这种猜想。

还好她为了能更好的看清楚黑影,将左眼眯着,另一只手做桶状放在右眼框上,然后用右眼眺望的。

所以还有一只眼睛能用不是吗。

“铁拳死了。”温言半跪着,边说着,边把把斑纹鹿的尸体翻了过来:“我把它的血放干净了,有纯净水,没有必要喝鹿血解渴,可我不会肢解,直接扛回来了,智者,你会吗?”

铁拳死了?牧遥之愣了一瞬,表情显而易见的闪过疑惑:“我会的,交给我吧。”

牧遥之没有多问,他在鹿尸底下铺上防水布,拿出匕首熟练的抽筋剔骨着,有点沉默的样子。

“……他挂在一个树枝上,下半身不知道被什么猛兽撕扯,整个儿没了,双手钉着,两柄尖刀穿透手腕,血液已经干涸,双眼朝着海边,两边的眼珠都爆开了,看不出来是什么时候死的,但应该是人为。”温言淡淡的说着,解开用衣摆包着的几颗沾着她血液的果实,将它们放在地上。

这是可以知道的情报中,少数能够食用的果实。

光吃肉无法获得维持身体器官工作的维生素。

这果实是她瞎了右眼后无意间注意到的,可能是遇难后自动触发幸运bff?

“你觉得……是谁干的?”牧遥之声音有些颤抖,往下刺着的匕首顿了下。

温言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问。

“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她说着,漆黑的瞳孔中暗沉无光。

“他已经死了。”

第六天夜晚8:00

还有4个小时,过了12:00就是第七天,存活七天即可脱离副本,这个七天不知道是满七天,还是说在第七天会有可脱离副本的机会。

应该是没有玩家想继续呆在这座岛上刷分的吧?

身边不知道撑了多久的智者终于睡着了,可能是因为温言在的原因,他睡的很沉,异常香甜,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

止-痛药的效果随着时间推移缓慢退去,她又开始感受到眼眶中灼伤般的痛意,伴随着瘙痒感,抓心挠肺般煎熬,叫人无法入睡。

回来的痕迹清理好了,没有被跟随的迹象,没有被其余猛兽发现。

温言安心了些。

那就不睡吧,她想着。

以前又不是没有通宵过,记得之前有部很火的宫斗剧,她跟舍友一起挤着,啃着零食,笑闹着,吐槽着女主的怼人技术,男主的大猪蹄子属性,嘻嘻哈哈的看了一整宿。

只不过她现在记不太清剧情了。

温言披着几条厚毯子,裹紧自己,蹲坐在洞口。

夜晚更加冷了,就连眉毛都结上了一层寒霜,好在风向变了,之前顶着洞口猛吹的风刮到另一边,只是浅浅的掠过洞口,溢进来几缕冷风。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温言浅浅的打着瞌睡,有一搭没一搭望着月亮的时候。

新生的血色娇小月亮往稍大的那颗靠拢着,慢慢的挨上,吞噬,融合,在短短几分钟内,彻底攀附上这块雪白的大圆盘。

一颗血月当空。

就在此刻,无数细小的红光点从岛上各处浮起,盘旋着,聚集着,像是海中水母,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它们在半空中轻缓的飘着,神出鬼没。

下一瞬,凄惨的兽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没入红光垒成的美景中。

天空垂下的柱子越加近了,细细看去,视力好的人可以模糊看见一条绳梯垂下,挂在这黑柱底端,而绳梯的尽头是一方开启的大门。

这是生路?

还是通往更加危险地方的未知之门?

惨叫声戛然而止。

优美空灵的乐声悠悠飘来。

那真是令水手心甘情愿落入水中的绝世容颜。

你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出它们的美貌,浪花溅起,扬起秀发,露出那一身洁白嫩滑的肌肤来,那较好的身段,迷人的修长鱼尾,闪耀光滑的鳞片,无一例外的述说着它神秘的美,在看看它那双会说话的空灵眸子,听听那红润小嘴唱出的美妙歌谣,你就再也无法转开视线,只想投入她的怀抱中来。

第一眼是它。

第二眼是她。

绝顶的,难得一见的无双美人儿,错过了就会追悔莫及,甘愿献出生命只求美人芳泽。

迎接死亡的拥抱。

雌性的人鱼与雄性人鱼不同,它们往童话中人鱼生物的形象发展着,甚至更加耀眼,引人注目。

小岛在轰鸣,岩石震动,大地颤抖着,海水拍打着小岛边缘,翻起波涛,扬起巨浪涌了进来,吞没了树林,淹没了石柱,海平面持续上升着。

隐藏在各处的玩家有了动静。

半空中升起一发-闪-光弹,呼啸发出尖锐哨音的亮绿色火焰与四周红光格格不入,一下子就夺去了暗中观察的玩家目光。

黑暗中,一艘小型飞舟显露出踪影来,它往上升着,破开红色光点,直冲天空黑柱而去。

然而操控飞舟的舵手状态有些不大对劲的模样,这一叶扁舟在黑色的夜幕中打着旋,活像喝多了酒,原本笔直的航线开始歪歪扭扭起来,倒是不知道这一行人是要去海边礁石,还是去天空黑柱了。

被人鱼歌声影响了心神吗?

所幸距离人鱼盘踞的礁石距离远,温言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她几下推醒了睡的死沉的牧遥之,直接用冰冷的双手掐上他的脖子,将他冻的瞬间清醒起来。

“卧槽大姐?!你看看你干的这是人干的事儿吗?”牧遥之嗷了一声,弹跳起来,一脸控诉。

轰隆一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失重感,小岛像是突然往下坠了一下,突然加快了崩塌的速度。

“天上垂下的柱子,有一根绳梯,叫我想起了一个关于蜘蛛丝的故事。”温言三两下把洞穴里落下的东西收拾好,紧了紧右眼绷带。

“一个和尚看到一个恶人,死后在地狱的血池中挣扎,他突然怜悯恶人,心怀慈悲,想起这位恶人以前曾经放生过一只蜘蛛,于是将一根蜘蛛丝投入血池中,恶人看到蛛丝,大为高兴,攀爬着指望能脱离苦海到达极乐……”

“……结果他看到他身后有人跟着他,心生不满怒骂驱逐了后面跟着的人,结果蛛丝断裂,恶人重新跌入血池中。”牧遥之接道,他知道情况不妙了:“这是一篇名为《蜘蛛丝》的短篇小说,于大正7年(1918)7月发表在铃木三重吉主编的童话杂志《红鸟》上。”

“天上垂下的柱子,满岛弥漫的红光,即将淹没的小岛,海中人鱼,确实与蛛丝,血池,地狱勉强可以联系起来。”牧遥之垂首看了眼手表。

11:48

就要到12点整了。

“走吧,去黑柱那。”

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故事里说的是对的吗?

温言不知道。

但她肯定的是,活下来的玩家们,不会那么冷静的顾及到他人。

爬上去,阻止其他人攀爬上绳梯,会发生什么。

她抓着牧遥之有些费力的往火山口攀登着,隐约看到几个黑影。

与半空中垂下的漆黑柱子最近的地方是哪里呢?

答案是,火山顶部。

垂下的长长绳梯不偏不倚正好卡在火山口的正中央,奔腾的岩浆因为剧烈的地震重新活跃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等待喷发的模样。

因为海岛的下陷,人鱼的活动范围扩大,现在那些吸引灵魂的乐声越来越近,令人疯狂,叫人无端沉迷。

之前不见踪迹的玩家统统聚集在一起,除了个别人不见了外,倒是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

“无烟妹子!”那边传来惊喜的呼喊声,温言顺着声音看去,果不其然是唐甜甜他们姐弟俩。

四人重新集合在一起,几人形容都十分狼狈,唐元的右臂整根断掉,而唐甜甜浑身纱布绷带。

好在他们都还活着。

温言感觉自己松了口气,又觉得他们死了也没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和智者在一块儿?那个黑脸怪呢?没和你们一起?”唐甜甜抱了抱温言,有些怜惜的摸了摸温言右眼的绷带:“啧,又伤了,老娘每次见你,你都是一身的伤。”

“这次你也是啊。”温言笑了笑,嘴角有些僵硬。

再会的高兴气氛倒是没有被温言的异常打断,几人觉得温言可能是痛的狠了,所以笑容才会有几分僵硬抽搐。

还蛮搞笑的。

“啪啪啪……”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四人转头一看,一位金发重装的青年,悠哉的拍着手,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真是令人感人的再会啊。”

“王意孤行,你什么意思。”

这边大佬不在,唐甜甜站了出来,挡在这几只身前,她抬起下巴,高傲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眼神不屑道:“阴阳怪气,哦,飞舟没触礁啊?运气真是好。”

“那也是比不得你们运气好。”他挑眉点着这边几人:“你们一行七人,只死了一个队友,还算运气不够好?”

王意孤行动了动,露出铠甲后挡着的,被严严实实捆起来的楚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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