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之青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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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庞涓拉开白布，就势坐在身后的书案前打量起七国的地图来。

眼光扫过，盯住了大河西部的秦国凝神沉思。

论版图，秦国北部与燕、赵、中山三国接壤，东南部与魏国接壤，南部与韩国接壤，西南部和楚国接壤，除了齐国远在海边与秦国不搭界外，五大国均与秦国有领土之利害关联。

而秦国西部，是深远难测的高山草原与大漠，没有任何可作为后援的盟友力量。七大国之中，秦国地处西陲，接壤的邻国却最多，目下最为弱小……

“报！”帐外遥遥传来探马的尖锐喊声。庞涓走到前帐，斥候已经掀帐而入，躬身高报：“启禀上将军，楚王早已进入逢泽，在三十里外行猎饮酒，不入官道，不知何故？”

“一个半时辰后，楚王必到。”庞涓吩咐，“探马远走，不要再管楚王。”

“遵命！”斥候高声领命，昂然疾出。

对楚王的狡黠，庞涓太清楚了。后来的中原士人讥讽楚人是沐猴而冠，虽是刻薄，倒也确实神妙。猴子精明，然终不成人器。说到底，这是讥笑楚国人精于算计而缺乏大器局。就说目下这楚宣王芈良夫，明明是按行程于清晨时分到达逢泽的，可就是不入行辕，全部的心思就是为了滞后到达以显示尊贵。

为此还在三十里外停留行猎，煞费苦心地派出斥候打探，非要等到韩赵齐燕各国都到之后再进入，也许还等待着庞涓到三十里外去隆重迎接呢。

庞涓对这种乖张的精细算计，历来嗤之以鼻。一个国家，不在根本实力上下功夫，专在这些琐细礼节上较真儿，能有何出息？

楚国自春秋末期吞并吴国之后，地阔五千里，民众近千万，江淮水网纵横如织，湖泊星罗棋布，虽有连绵高山密林，然平原地带却是土地肥沃易于耕作。山重水复，疆域纵深，任哪个强国也休想一口吞下。

楚国上层若有高远器局，变法图强，北进中原，何愁不能完成统一霸业？可惜这个国家就是固守蛮夷陋习，极少汲取中原文明之精华，官制军制民治均是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也从来不学中原各国的文明法制。丞相叫做“令尹”，上大夫叫做“左尹”，王族事务大臣叫做“莫敖”，上将军叫做“大将军”，还有登徒、柱国、执圭、三闾大夫等种种莫名其妙的官名。

这个由山地部族自立而后获得周王朝认可的诸侯国，有许多地方是中原文明所难以理解的，这也正是中原名士难以在楚国建功立业之所在。

申时一到，魏国的铁骑仪仗准时在行辕区外展开，甲士齐列，英武异常。庞涓的轺车驶出行辕之时，逢泽大道上卷起阵阵烟尘来。

担任司礼的主书轻声笑道：“上将军，果真妙算！”庞涓嘴角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缓缓举起右手。

顷刻间，鼓声大起，长号向天呜呜齐鸣，声势很是雄壮。

一箭之地处，黄色大旗上的“楚”字已然清晰可见，王车上青铜伞盖的熠熠闪光也已映入仪仗铁骑的眼里。

“上将军，王车上如何不见楚王？”主书困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