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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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艾泽莉娅，金色的落光森林深处，阳光穿过层层枫叶，照在铺满落叶的屋顶上，原本淡金色的叶子焕发出小太阳般的光辉。

这座小木宅是老镇长退休后的住所，整座森林里也就这么一座，但依旧是美轮美奂的，花藤攀上屋檐，窗玻璃五彩雕花，水电供应家具齐全，该有的这里都有。十四前老镇长在抗灾中立下功绩，但是脑袋却被砸伤了，因此光荣负伤退休，被安排到清静的后山森林里安享晚年，不过总有人说老镇长其实是老年痴呆了。

二楼的雕花窗敞开着，素青的绒帘随风轻盈地晃动，窗外摆满了沐浴阳光的小盆栽，窗子里传来了女孩的念书声，声音如潺潺的溪水流淌，和林子里偶尔传出的鸟鸣交织成曲。

“光素遍布在广袤的天地间，通过名为灵纹的器官，就可以转变成可控光素，进而被灵纹的拥有者储存、使用。”云沐桐困咪咪地打了一个哈欠，泪光从眼眶里冒出来，“利用光素去实现某种特定功能的手段，又被称作纹术。”

炎炎夏日刚过，小岛就有了明显的降温趋势，高海拔的光素层会对降温产生正反馈，北海吹来的凉风总是一阵阵的，停不下来。

在这个太舒服的季节里读书，是谁都会犯困。

但是云沐桐不能犯困，她用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像甩水的小猫那样抖动自己的脑袋。现在是紧张时刻，因为名为开学考试的风暴就要来临了，勤劳的水手们抛锚收帆你追我赶一个个都干劲十足，睡觉的水手只会被大副揪着扔下船去。

文科成绩对她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名列前茅的人能获得特批生的资格，对那个什么综合战斗素质实战考核的分数要求会大大降低。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踮着脚从头顶的书架里抽出来一本书，沉沉地放在桌上。比起那本重点知识颇多的《光素学基础》，或许这本《艾泽莉娅近代史》更不会让人犯困。历史科目的分值虽然极少，但也不容忽视。

“艾泽莉娅。”

她盯着这个奇怪的名字，突然想起了某个故事。

艾泽莉娅这四个字在小岛文化的背景下十分突兀，很多人只知道这个岛名传承千年，却压根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云沐桐学过历史，就对这个名字很是疑惑，但在四年前夏天的书房里，爹爹运了一批新书过来，她在某本故事集上意外发现了这个名字。

在当时十二岁的云沐桐懵懂的意识里，那似乎是一个与爱情有关的故事。

旧历1555年，这座小岛荒无人烟，归属于彼岸的旧天机国。光素工业和电气工业的发展在那时都很落后，以西方的大森林，东方的无尽海为界限，这里的人们过着灯火生活，靠渔猎和植粮为生，枢机厅与国王守护着这片静好岁月，日月如梭，直到一个民间的传说在岁月的湖面上荡起了涟漪：

在黄昏浸漫一半的天空时，海岸上就会现身出一位美丽的女孩。没人认识她，她穿着素白色的裙子，像是在岸边散步，步履轻盈，会在沙滩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在夕阳触及海面的时候，她就会找一处礁石坐下，在潮声和落日中，她的发丝变得透明，背影的轮廓被黄昏浸漫得虚幻，好像一只要融化在光里的长尾羽鸟。

“然后只要有人发现她，“哗”的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

酒馆里的女人声情并茂，引起了躲在角落喝酒的年轻小国王的注意。

第二天，“海兽动荡不安，无尽海尚不可松懈，防卫边疆领土”，以小国王一句拗口的理由，东海岸开始了长久的驻军，士兵们一守就是三年，那个传闻中的女孩再没有出现过一次。

这三年来很多人都在背地里揶揄小国王，更多的人则猜测那个女孩的去向。

有人说她是妖精被那些士兵吓走，回到了海底的故乡；有人说她因为过于漂亮，被王城里位高权重的毒女人处死了，还有人说不要把王城想的那么阴暗，或许那个女孩只是被小国王的青梅竹马小公主拿刀捅死了。

三年后海岸撤军，传闻像一道荡远的涟漪，在岁月的湖面上淡去。

旧历1585年，三十年过去了，小国王的下巴已经长出了一撮黑胡子。天机国在他果决的新治下日益兴盛，北疆的侵兵也被他领军击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位曾以驻守无尽海为由寻找少女的胡闹少年，在岁月的磨砺下竟然成为了一名贤良善战的王。

旧历1605年，他已经老了。他走的那天，臣民的哭声缭绕在城墙街巷上空，如同闷雷一般久日不散。

白发苍苍的贴身侍卫回忆起来，说先王一生治国，但有一个习惯自年少就悄悄保留了下来：只要哪天黄昏正好，他就会穿成平民的模样，只带着一名侍卫去海岸边散步。

侍卫并不知道，那时的先王是否还在想念传闻里的女孩，只知道每一次他都会在礁石前停留，坐下来，久久注视着东海的孤岛。偶然一次瞥见，侍卫看见那双映着黄昏的眼睛那么宁静和澄澈，不像是来自一位遐迩闻名的君王，倒像是恍惚间的错觉，他又看见了那个站在王城高台上眺望海岸的孤单的少年。

遗诏下发，先王曾想给东海的孤岛起一个名字，名叫“艾泽莉娅”。

白发苍苍的贴身侍卫眼泪流下面庞，这才恍然明白，原来岂止是想念，先王或许早已见过那个传闻里的女孩了吧？“艾泽莉娅”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她的名字？她为何突然出现又消失，王的死去她又在哪？

诸多的疑题无人解答，只知道昔日不正经的少年留下了一生伟业，王城内外那么多仰慕他的女孩，他却白发终老，一生未娶。

“巫女姐姐！”小女孩的呼声从院子外传来，打断了云沐桐对那个故事的追忆。

云沐桐用《艾泽莉娅近代史》遮住半张脸，往院子外悄悄看去，树下站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

“你别喊了，她、她可是巫女！她会把你的头发变成白色！”小男孩战战兢兢地扯着小女孩的手臂，想拉着她离开。

“白头发又怎么样？你不是说过你喜欢白头发吗？”小女孩疑惑地看过来。

“谁、谁说的，我没有！”小男孩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