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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折腾,等洛云一行站在卫国公府御赐金匾下时,日已偏西。
门口家将看到主母回来,立刻向府内通报,待仆役服侍李夫人下马,府宅侧门内匆匆走出一位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健壮妇人。这妇人快步来到红拂身前,屈身行礼问候:“夫人回来了。”
红拂嗯了一声,将马鞭递给妇人,随口问道:“芳儿,今天可有什么事吗?”
那名叫‘芳儿’的妇人看着四十余岁。脸上擦着脂粉却掩盖不住,年轻时经受的风霜波折留下的痕迹。听红拂对她的称呼,芳儿的年纪比红拂还小些,红拂的脸上却看不到那么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夫人买的羊肉午前已经送来了。对了,谯国公府传出消息,后日初七,谯国公要举办祭礼法会,连办三日。”
红拂边听边头前向府内走去:“哼,柴大将军这又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要求神佛保佑吗?”语带嘲讽的说完,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一愣,停下了脚步,口中喃喃道:“初七……是了,又到昭公主忌辰了……芳儿,替我备一份祭礼,到时我亲自送去。夫君不在京中,这份心意卫国公府还是要送到的。”
“诺。夫人放心。”
跨进府门,红拂回身一指洛云众人对芳儿吩咐道:“这几个人这几日都要住在府里,你去吩咐收拾出东苑客房,让他们住下。”说完又对着红衣三女说道:“你们先随芳儿……你们叫芳姨就是,先去换身衣服,暂且住下,其余的不用多想。”
红衣三女相视一眼,不由又看向身旁地洛云。虽说一开始是迫于无奈,但事情毕竟是因他而起,眼下总要给句话吧。谁知洛云从一进大门,就好像被卫国公府的贵气华丽给震撼傻了一般。眼神呆愣愣的东瞧西看,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子。这幅德行气的红衣弄铉银牙一咬,恨不能一脚踹过去。栾妮儿却是知道,这位山里来的公子不是这般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幅样子应是有些缘由,眼神略显担忧。
红拂更是奇怪,这卫国公府又不是皇宫内苑,哪至于让洛云这幅样子。“嘿,云小子。瞅什么呢?”
程沐看洛云对李夫人的话充耳不闻,还在出神,赶紧上前拽了拽洛云衣袖“云哥儿,李夫人问你话呢。”
洛云醒过神来,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一进府们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种莫名地熟悉感,可他又明明从未来过这里。无论是此生,还是虚渺的记忆中,都没有来过。有些顾左右而言它的说道:“卫国公府果然气派非凡,从外面看如此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座宅院,内里却如此壮阔气派。”
红拂听得出洛云有些言不尽实,却也没想明白缘由,随口附和道:“呵,这宅子自然不错。此宅原是前朝杨家的府宅,夫君授封国公,先帝赏赐宅院时,我就主动选了此处。”随手指了指廊柱檐角之处继续说道:“夫君不喜奢华,所以住进来后被我拆了不少金箔玉饰,斧刻雕花之物。”说到此红拂像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倒是贴补了不少家用。”
洛云却是没凑趣附和,当他听到这是杨氏府宅时终于明白自己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因为他曾经看到过对于这宅子里一草一木详尽的文字描述,他看着那些文字,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想象着这宅子的模样。
当现实突然撞进想象中,他下意识的和脑海中的幻想做对照,四处寻找那能印证书中描述的物件。待听到李夫人说拆了不少华丽的饰物换了钱财,他脑补上那些缺少的物件,想象与现实终于慢慢重合。
百感交集的叹息一声,无言以道心语。
红拂心中正想到得意事,却是没注意洛云这声叹息,故作豪爽地对众人摆手示意:“府中大半部曲下人都随夫君上阵去了。就剩我和几个老弱妇孺,所以吃穿用度,你们自己随意就好,也找不着人伺候你们。”
闻言,洛云感伤的心绪都被冲淡了许多忍不住噗嗤一笑。谁能想到堂堂的一品国公府,眼下竟是这幅人丁稀落的模样。难怪红拂出入都是一骑独行,连个跟班丫鬟都不带。原以为是红拂女特立独行,率性洒脱,谁想竟是真的无人可带。
“承蒙夫人给予庇护,红衣已是感激不尽,吃穿用度,我们姐妹自会解决,不敢劳夫人分心关照。”
李夫人满意的看着红衣点了点头,又撅着眉头瞥向洛云三人,程武刚抬起手准备向红衣那样表态一番,却听洛云笑呵呵的说道:“洛云只当是到了娘家。”
李夫人略觉意外的挑了挑眉头,却是没有明白洛云话中深意,只觉这少年从踏入府们后举止就有些奇怪。但毕竟初识不久,不知道他到底本性如何,也就没有深究。“既如此,你们先回房休息一下吧。今日晚膳我还是会招待的。到时都来前厅一起。”
众人在芳姨引领下去到客房休息不提。洛云心中有事,也没有与红衣多说什么。在房中对武叔沐儿解释了今天发生的事后,也不休息,带着小幽在卫国公府中四处溜达。
而此时的平康坊中,金吾卫搜索伤人怪兽无果。长安县安排了人,带走昏迷的衙役,寻医诊治后发现都是轻伤,县尉与新任的县尊大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韦家众人却是没有那么幸运,重伤了两人,其余也皆是伤筋断骨,裴公子不知是不是挣扎的太厉害,腿上被利齿咬的血肉模糊,背上更是肿起好大一个爪印,被救回去后,趴在床上惨嚎的嗓子都哑了。也多亏了他身上的伤,才让金吾卫相信,他们确实是被凶兽所伤。
一时间长安城中流言四起,平康坊再度被封闭,长安县与金吾卫军士加派人手满城大索,直到天黑,翻遍了全坊上下,野狗倒是抓了几只,却是凶兽的毛都没找见一根。
坊内居民人人自危,躲在家中紧闭门户。花楼酒肆的生意是不用做了。各家杂役更是手持刀枪棍棒,四处巡逻。闭门鼓敲过,金吾卫留下夜间职守巡逻卫士,大部也在旅帅的带领下撤出归营。
长安城中闹出这么大动静,到了晚间,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终于摆在了京兆尹与韦家人的案头上。被定义为潜逃的舞女红衣被当作关键人物不断提起。而那个一起消失的白衣少年却是毫无线索,这少年与那黑色凶兽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探寻不到来历。
当第二日此事的卷宗经由京兆尹上禀,最终递交到皇帝陛下案前时,已经附上了群臣最终的商讨结论。
御史上奏韦家教子无方,于闹市行凶。魏侍中上书京兆府梳于街坊治安管理,责令加强巡查力度。尚书右丞韦挺责金吾卫军士懈怠,城防大事,疏漏极多,致使凶兽入京而不查,出京而不知。责兵部整顿城防。
恰逢当日朝会上鄂国公尉迟恭在,闻言不满。出班讽奏,言西北战事为了,天下尚未呈平,而京中权贵子弟却已纨绔成风,也不知他们父辈家中有何功劳凭恃,就整日横行无忌,嚣张跋扈。城防兵士即使再怎么严查,也查不到这些纨绔子弟头上,城防如何能严密。
眼见群臣又要争吵起来,皇帝赶紧摆手叫停。此案在皇帝心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除了那卷宗中所载不知所踪的白衣少年,让他下意识联想到另一个同一天消失的少年外,再没有让他关心之处。不过皇帝也没有把这两个少年联系在一起。随手批准了京兆府追查和缉拿三个教坊逃奴的奏请,又不痛不痒的嘱咐韦挺回去要对族中子弟严加管教后,此事就此揭过。
不过一个时辰,朝会上关于此事的定论,就传到了卫国公府。李夫人召集洛云与红衣几人,宣布了此事。洛云与红衣听完后皆低头不语。
李夫人看了看这两人,最后对红衣三女问道:“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红衣俯首不语,弄铉自嘲的笑着说:“还能如何,朝廷也不可能为了我们几个逃奴,绘图传檄天下,当然是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呗!”说着没好气的又瞪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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