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安街偶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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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雅间中，一位头梳螺髻，饰金步摇，身穿鹅黄色襦衫，嫣红色的半臂上飘着结缨带的贵妇人正惊慌失措的跪坐在旁，不停拍打着一位穿着淡红色圆领长袍，头梳双髻正伏在地上不住咳嗽的小姑娘脊背。还有两个小丫鬟不知所措跪在一旁，想要帮忙却又害怕的不敢插手。突然撩起的垂帘差点扫到一个小丫鬟的脸上。那贵妇人吃惊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不过这妇人不仅气度雍容，就是心性亦是处变不惊，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轻启樱唇叱喝道：“大胆！你……”

洛云匆匆扫了一眼雅间内情状，看到趴在地上的女孩身体不断抽搐，顾不得猜测这贵妇人的身份，抱拳一礼：“救人心切，失礼了！”说完推开挡在身前的丫鬟单膝跪坐在少女身旁，挣开阻拦的一双手，扶着少女肩膀及腿部将其翻了过来，使她仰面朝上躺着。看着少女的脸上涕泪横流，妆粉都花了，但还是克制不住的咳嗽着，眼睛虽然微睁着一条缝，但洛云估计她已经看不到眼前有什么了。

洛云虽然跟了孙思邈几天，可是一点医术不懂。他腰上挂的青玉葫芦中的酒液虽然对于滋阴顺气极具好处，可这少女咳嗽成这样，让她喝也喝不下去。刚才脑袋一热冲了过来，现在却不禁傻眼。该怎么办？渡气之术他又不会，碍于男女有别更是连伸手帮她顺气都不行。难道只有等她晕过去，再喂酒给她？且不说这旁边的贵妇答不答应，真要是晕过去，直接送医比较靠谱，还等他救？

眼角瞥了一眼那贵妇，手微微举着，丫鬟站在门口预备着，似乎只要那只纤手一动，丫鬟就会立刻冲出去喊人。‘再不干点什么，恐怕就得带着武叔和沐儿去监狱参观了！’洛云把心一横，曲腿跪坐在地上，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少女上半身抬起，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揉压少女的眉心，当然这对止咳没有任何用处，只是用来掩饰给那贵妇看的。

洛云低下脑袋凑到少女耳边，眼神扫过少女痛苦的面庞，心中闪过一丝怜惜：天潢贵胄又如何，一样会有这样无助的时候。“姑娘，我知道你很难受，但你要克制。克制你的情绪，控制你的呼吸。不要急，按我说的做，不要急……现在，我知道你很渴望呼气，但不要用嘴，控制，不要拼命的用嘴去吸气，那只会让你咳的更加厉害。放缓，再放缓……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按我说的，不要用嘴，用你的鼻子，慢慢的……吸气……吐气……”

洛云觉得自己像是在教一个还只会哭的婴孩怎么呼吸，不过看着少女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抽搐，心中还是有几分自豪的。不过口中还是按着节奏不停的引导着少女继续呼吸，直到她完全平静下来。洛云松了口气，不过因为他头还没抬起来，所以湿热的吐气都喷在了少女精致圆润如珠的耳垂边。洛云瞅着那耳朵有点红，‘刚才差点昏过去，不至于这么快醒了吧’洛云觉得少女脸上的红润很正常，这说明气促的症状正在缓解。单掌托起少女的脑袋，拔开腰间的葫芦，泌人心脾的芳香立刻溢撒了出来。将葫芦口凑在少女的樱唇边，柔声轻哄着女孩张开嘴，微抬葫芦让酒液缓缓流入口中。

少女细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眼皮抖动了一下，又安稳的合上了。洛云看少女的呼吸已经恢复正常，抬头对着贵妇示意了一下。不想贵妇却是站着不动，只是挥挥手让两个侍女上前接过少女。见那贵妇眼睛只是在少女身上一扫而过就直直的盯着自己，洛云轻舒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向身后一瞥，武叔和沐儿都站在围栏那边看着。洛云恭谨的揖手一礼：“方才晚辈急于救人，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冒犯什么的就不必提了。看在你救了我妹妹一命的份上，我也不会怪罪。只是我这妹妹到底是清白女子，被你如此失礼的救了，总该通报一声姓名吧”贵妇人说着话，走到少女身边掏出一条金丝牡丹绣帕，给少女抹着额头颈间的细汗，眼角瞥着洛云说话。

“呃，晚辈洛云。”虽然救了人，但洛云可没打算就此和皇家搭上关系“既然夫人大人有大量，不予追究。云也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说完洛云转身就要跨回栏杆那一边。

“哎，慢着！我们家也是诗礼传家的大家，你救了我妹妹一命，我们还未报答就让你这么走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说我们失礼！”贵妇人起身预拦住洛云。

‘口口声声大家族，你怎么不把姓名报出来！’洛云心里这么鄙视着，翻了个白眼，脚下却是不停，推着武叔和沐儿让他们准备走人。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声：“晚辈也是家传礼教：路见不平帮一手，好人好事不留名。祖宗教诲犹在，岂敢奢图报答。有缘再会，再会！”口中念叨着，还不忘把帘子放下。

“唉，你这人……”贵妇一急，大步上前就掀开帘子，却见雅间内已是人去楼空了。气恼的哼了一声，甩帘转身追出门去，刚到走廊上，就见先前那白衣少年带着他那两个伴当急火火的站在柜台前正等着结账。“喂，那个洛云！你……”还不等贵妇说完，洛云仰头看了她一眼，就像见鬼了一样，甩给掌柜一块碎银子，拉着两个同伴就跑出了门去。

贵妇站在二楼气的一跺脚，一楼大堂内立刻站起来四个大汉，为首一个眼望贵妇，拱手问道：“公主，要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