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五十二】首都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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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的首都城虽然连后世十八线小县城都不如，却是除了魔都之外最发达的一线城市了。在县城难得看到一辆车，在这里，不说后世的车水马龙，起码公交车、公车的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尤其自行车，那不说人手一辆，起码每个家庭都会有一辆。大街小巷出现的人，也不是单一的蓝白灰黑色，如今正是夏天，女孩子们穿着漂亮的布拉吉长裙，扎着漂亮的头花，浓眉大眼，肤白貌美，即使有的人长得不好看，可人家干干净净，碎花衬衣配蓝裤子，照样大方得体。不像她们小地方来的，总感觉灰头土脸，即使身上的衬衣裤子干干净净，可丁香和秀敏就感觉低人一等似的，走路都不敢抬头，略显小家子气。她们甚至不敢开口说话，一张嘴就是浓浓的豫南口音儿，不像丁薇，主动切换普通话。自打他们看到有人朝她们翻白眼儿之后，但凡出现需要和人交流的场面，丁香和秀敏干脆闭嘴，让丁薇去交流。“你什么时候会的普通话啊，说的可真标准，比咱在学校练习的还要标准，我老是说不好，这一紧张吧，就更说不出来了，老感觉人家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他们毕竟也是在城市上学，所以也学过这方面的发音纠正课，可惜课程太少了，尤其周围的老师和同学全都说家乡话，没有那个环境去练习，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普通话的发音。到了大城市才晓得这家乡话听起来是土，对比人家普通话，那就显得大方了许多。这倒不是因为虚荣，而是城市越大，排外就越是明显。谁都不想被人看不起，可你也得有让人家瞧得上的资格才成啊！城市的车水马龙让丁香和秀敏在半天时间就看花了眼，当然，俩人也被当地的物价所镇住。晌午他们赶时间，就没去吃烤鸭，在国营饭店点了三晚炸酱面，一份面要了二两硬是没吃饱，每个人又要了一碗，等同于六碗面，有粮票的话一毛五一碗，没有粮票两毛钱一碗，里面就只有零星点肉沫，好吃是好吃，就是也太贵了，仨人居然吃了一块二才吃饱。不过他们北方人本来胃口就大，吃面吃四两也没啥可稀罕的，倒是不丢人吃的多，而是嫌贵。“这面都恁贵，那烤鸭得贵成啥啊？幸亏我喝了两大碗面汤，要不然还得去买五分钱一碗的白开水，咋啥都要钱啊，太黑了！”丁薇听了直乐呵：“你们当这儿是哪儿啊，咱那十八线的小县城？这儿是首都，这价格已经很亲民了，到了魔都的商业区，只会更贵，更精致，那以前可都是洋人待的地方，就这地方，以后也了不得，只不过现在还没完全开放，价格还都管控着呢，有朝一日放开了，你们就能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贵，当然，像是市井里面犄角旮旯的苍蝇馆子，也有又便宜又好吃的。”“不过，你们发现没，现在吃饭，真的可以只给钱，不给粮票了，爸为了咱，可是兑换了不少全国粮票，”“姐，咱家那边有的地方也可以这样的啊，L市不也可以？只不过那都是偷偷的说，不像人家这大城市，是直接了当的告诉你两种价格。”“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是个趋势，相信要不了多久，咱妈的生意就能做起来了。回头咱去那些四合院，巷子胡同里看看有没有偷偷卖东西的。”吃过饭，丁薇就带着她们逛了天安门广场，去看看国旗班同志住的地方，因为时间关系，没有进故宫，不过却往旁边的中山公园溜达了一圈儿，现在还都没有形成正式的景点，但至少已经作为文物单位被保护了起来。为了留下这珍贵的一幕，丁薇特地跑到国营照相馆，找照相师傅给她们仨拍了几组照片。这些照片要两三天才能洗出来，有底片那种，一块钱一张，毕竟是上门服务，丁薇并不觉得有多贵。在天安门广场，三个人集体照一张，丁薇姊妹合影一张，秀敏和丁薇合影一张，每个人又照了一张，六块钱，回家以后可以单独再洗，在这儿人家只给一张。明天进了故宫，如果有这样的服务，丁薇还会花钱照，毕竟这年代能留下个照片，真的太不容易了，而且还都是三寸的小照片，不管你穿的有多好看，照出来还都是黑白照。秀敏直嚷嚷着太贵，她不想照，可丁薇非要拉着照，最后也只能顺从，心里想的却是要将这笔钱记到账上。这个时候天黑的晚，五点以后丁薇就领着姊妹俩去逛胡同，还特地打听了居委会的位置，进去问人家有没有房子卖的，大妈们都很热情，还真的给她指了几家，这些都是最好的地段儿，将来自住可以，拆迁是不可能的。等她按照人家给的地址找过去一看，这些房子是真的很破，而且大多数都是单间，没有整套的四合院，也没有三合院或者二合院，别说整套了，就是单独可以卖的东厢房西厢房倒座房后罩房都没有，反而那些单间都出自这些位置，只能说好好的房子，全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你要买房啊？”秀敏惊得说不出话来，刚刚一直在看房子，她都没敢说话，等出了这些院儿门，她才意识到丁薇要干啥，“这房子破的，还不如咱老家的房子呢，还那么贵，好几千块钱一间屋子，也就十几个平方，要那干啥啊？而且你看看这儿的人，那么多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我觉得和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会很麻烦的。”秀敏的话立即得到丁香的附和：“是啊姐，咱有钱也不能乱花啊，咱又不在这儿住，你买啥房子啊？”丁薇朝她们摇头，“我可能想的比较远，以后我想留在这里，而且秋季我就要来这儿上学了，我得提前规划下，给自己买一套房子，如果能用我的名字最好，要是用不了，我就让咱爸过来进行过户，不过我要的不是这样的房子，我想要一整套的，这才是我此行来的主要目的。”陈秀敏被她的话惊到了：“我的天啊，那么贵的房子，你要买一整套？那得多少钱啊？”一小间就几千块钱，那要是一大套，岂不是得万元以上？这个数，对她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的数字，可是为什么从丁薇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轻松呢？丁薇自然知道秀敏怎么想，但她没有选择隐瞒她。“放心吧，我走的每一步，都经过我深思熟虑，明天你们俩自己逛故宫去，我逛胡同，早点将房子定下来，咱们也能早点回去，以后周末了就能回家，放心，我会给你们各留一间房的！”丁香毫不怀疑姐姐能考到华清，但对于如此轻松的就将买房的事儿说出来，她还是很吃惊。不过聪明的没有再说话，包括秀敏，也沉默下来，她想用冷静，来消化这么豪的消息。“难怪你买了地图呢，原来是特意买房子用的？”丁薇下了火车就买了首都地图，具体到街道，清晰可见，她拿出铅笔，将筛查过的地方画了个小叉叉。“这些地方得反复的来，有些不一定报备居委会，居委会大妈就算再神通广大，也知道的不全乎，所以我想大致的筛查一遍，等回头去南锣鼓巷、各个胡同、东XC区、护国寺等地段儿不错的地方好好看看，你们俩肯定对这些没兴趣，所以不用管我，只管去景点闲逛，我出钱，随便溜达，”俩人看丁薇兴致盎然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想陪着她一起找，还说什么，一起安全，那些景点又跑不了，过几天再看也一样。“那咱明天看完升国旗以后，就去找个租自行车的地方，先租一个星期，将这附近好好看看，问问，我想在开学之前将这个定下来，这样开学前就能过来安置了，以后丁香也往这儿考，周末咱仨就能回家了，你看多好？还有丁兰姐姐，也能一起过来，出门在外多不容易，能在自己家吃个铜火锅，想想都美得很。”要不说丁薇厉害呢，这画面感实在太强了，连丁香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帮姐姐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可惜我还要等三年，那我暑假可以过来吗姐？”“废话，你是我妹妹，你看哥哥们放暑假都在学校学习，我也打算放暑假不回家了，寒假时间段，可以回去，以后暑假你就过来。”我带你们做生意，挣大钱，快了，明年这个时候兴许就差不多了。晚饭丁薇领着她们俩去吃了驴打滚、艾窝窝、羊眼儿包子、豆腐脑、豆汁儿，当然，豆汁儿的味道她俩消受不了，她就独自享用了，因为小吃太多，回到招待所的时候，俩人还没出息的躺在床上打嗝儿，可见吃的有多饱。这些本该在夜市上享用的小吃，没想到在不同种类的国营饭店，都能买的到，也不枉她们走街串巷这么久，走的她的脚都疼了，这鞋底子薄了还真不舒服，但她又不喜欢穿这年代的透风鞋，太磨脚了，所以她就穿的很传统的布鞋。夏天本该是穿裙子的季节，但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衬衣和长裤，觉得出本在外的，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而且也不往漂亮打扮，怎么随意怎么来，虽然看起来干干净净的，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尤其是自带方言的丁香和秀敏，每次都能听到人家问。“你们是从豫南省来的吧？一听口音就知道了。”要不说他们中原腹地人口外流严重呢，各地的人，最熟悉的莫过于豫南省和东三省的人，当然，她指的是北方这边，人口大省鲁东也不少，只要在当地时间短的，口音儿一时之间很难改变。丁薇最熟悉的莫过于东北话，陕北话，鲁东话，虽然不能具体到位置，但只要听个音儿差不多就能猜对，当然，这是北方，南方最明显的无外乎闽南语、川话、广东话等，比如说她家四哥，去广州上大学，回来就开始练习广话，不练习不行啊，好多老师都是讲方言，你根本就是听天书。虽然一路走过来已经消食过了，但晚上还是觉得有点撑，丁薇又带着她们做了半个小时的热身运动。之后才去洗漱，因明天一早要看升国旗，每天要迎着太阳升旗，所以四点多他们就得过去等，去晚了可就没地方了。“看升旗的人超级多，咱几个个子也不高，所以咱都早点起来，四点就起，今晚早点睡。”对于上了初高中的人，四点起床对他们来说并不难，生物钟一旦有这个意识，即使没有闹钟，也能起的来，丁薇为了方便，特意将自己的手表摘下来，谁起来了就叫大家一声。在有电扇的屋子里睡觉，就是舒服，虽然每次到半夜就会被切断电源，但对她们来说，已经好很多了，因为这边真的不如老家热。丁薇在今天一大早就去邮局发了电报，给家人报了平安，所以接下来几天不报备也是可以的。次日一早，最兴奋的丁香第一个醒来，三点四十，仨人快速的收拾，就跑步去了广场，结果一来，傻眼了，因为人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了。“怎么这么多人？我觉得我们来的够早了，这些人都啥时候来的，该不会晚上就在这广场上等着了吧？”丁薇听了就笑：“你还真别说，有这个可能，毕竟是夏天，有些人出来可能都不住店，桥东底下，背风的地方猫一晚上，可是能省下不少钱呢，这下好了，咱得往前面挤才行，要不然啥也看不见，你们看，但凡能站人的地方，全都站满了，不能站人的地方，都有武警把守着呢！”幸亏丁薇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就没带那么多钱，而且藏的位置也比较保险，所以就拉着俩人开始拼命的往前挤。“大爷，对不住，奶奶对不起，阿姨姐姐，麻烦让一下，我们个子矮，看不见，对不住对不住啊！”就这样挤呀挤呀，总算能挤到看得见的位置了，这一路挤过来可不容易，尽管你很有礼貌，还是被不少人给骂了，但她们就打算来这一次，谁还能天天过来挤啊，骂就骂吧，谁让他们没有哥哥跟过来呢，要是哥哥跟过来，直接骑到脖子上，就能看得到了，哥哥各个超过一米八，安全感满满。因为这一路她们看到不少这样看升旗仪式的，有的驮媳妇，有的驮闺女，还有的驮着自己的对象，甚至还有驮着自己的老娘，所以丁香才会发出那样的感叹。4：54分的时候，现场突然安静下来，国旗班的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往这边走过来。“这么早就开始了？幸亏咱赶上了。”观看升旗仪式是非常庄严肃穆的场面，当五星红旗升起来，国歌奏起来的时候，你会听到现场男女老少同时跟唱国歌，行注目礼，在这一瞬间，会感觉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国旗仪式结束，大家伙再目送国旗班战士回到自己的岗位，人群久久不曾散去，就连她们姊妹仨，也是站在原地，看着广场上的和平鸽和五星红旗一起，在蓝天白云下，迎着风，肆意飘扬。“走，我带你们去吃糖油饼、芝麻烧饼，喝豆浆，”“你不会还喝豆汁儿吧？那玩意儿到底有啥好喝的啊，我真的理解不了。”丁香想起那天豆汁儿的味道，五官都要拧巴到一起了，丁薇就笑。“放心，今天不喝了，不是还有豆腐脑和油条吗？咱家那儿也有，就吃咱习惯吃的，行了吧？”丁香这才满意，仨人早餐花了一块钱，毕竟都是油炸货，一块钱倒也值了。吃过早饭，去广场上的国营照相馆问了下取照片的时间，“下午五六点就可以来拿了。”“走，咱去昨天问的那个租车行去租两辆自行车。”三个人租两辆车比较划算，而且她们个子低，二八大杠太高，得租女式的自行车，可能价格也要贵一点，到地方一问，果然如此，一天一毛钱一辆，押金两辆车加起来就得一百块钱。好在丁薇手里有那么多钱，这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单位，这些都是他们组装的二手车，也单卖，所以有正规票据，也不怕他们赖账，租了两辆女式车，丁薇带丁香，秀敏自己骑一辆，中间累了可以再换着带，这样一天可以省下一毛钱。有了自行车可真的方便了很多，丁薇用笔记本登记了好多地名，这些地名都是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地图帮她找，买地图也是装装样子，这样再去地方确认，在笔记本上圈起来，或画叉叉即可。首都的四合院多建筑在二环内，当然，这年代还没有所谓的环线划分。“以前这些四合院都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那时候靠皇宫比较近都是些达官贵人住的，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好东西都被湮没在各种纷争之下，这种情况下能保存下来的东西，太少太少了。”丁薇一边骑车，一边跟她们普及着她所知道的历史，比如老首都最有名，也是最豪的十大四合院。“比如有名的‘一座恭王府，半部清代史’的恭王府；礼王府，虽然被烧过，但后世经过修缮，依然是顶级四合院群；醇亲王府，著名的文物保护单位；另还有郭沫若、纪晓岚、李莲英、鲁迅、茅盾、梅兰芳以及齐白石故居，都被列为文物保护单位。”丁薇买房子，不求地段，只求完整。“一般而言，这正式的四合院，绝对要一户一宅，平面格局可大可小。房屋主人可以根据土地面积的大小、家中人数的多少来建造，小到可以只有一进，大可以到三进或四进，还可以建成两个四合院宽的带跨院的。小者，房间为13间；一院或二院者，房间为25间到40间。”“厢房的后墙为院墙，拐角处再砌砖墙。大四合院从外边用墙包围，墙壁高大，不开窗户，以显示其隐秘性。从制式上来说，许多王府和寺庙也是按照四合院的布局进行设计和建造的。”“最小的一进院，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uｕｓhｍ以中轴线贯穿，房屋都是单层，由倒座房、正房、厢房围成院落，其中北房为正房，东西两个方向的房屋为厢房，南房门向北开，故称为“倒座房”。四合院中植花果树木，以供观赏。”“两进四合院分为前院和后院，后院又叫作内宅。前院由门楼、倒座房组成，连接前后院的一般为垂花门，一些相对朴素的住宅则用月亮门，后院由东西厢房、正房、游廊组成。也有的两进四合院，例如BJ茅盾故居，并没有垂花门隔出前院，而是在正房后加后院，建专供女眷居住的后罩房。”“两进的四合院？那得多少钱啊？”丁香咋舌，毕竟一进就足够一大家居住了，那要是两进，以后要将子孙后代都要算进去才能住的完吧？丁薇忍不住白她一眼：“别想了，那种的咱买不着，那可都是大人物住的地方，咱就是平头老百姓，能买着一个完整的四合院就已经很好了。我的目标是一进的，有了十来间屋子，正房加上左右厢房，再带一个院子，就够了，其他的我也不奢望，当然，要是能碰上只有正房带院子的小型四合院，我也不拒绝，有就要，这都很难得的，像是那种在一个院里面住的，咱不买。”“对对对，我也觉得，咱是外地人，你要不经常在那儿住，左右邻居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人呢，就咱老家，因为盖房子，宅基地占多占少吵架的还少吗？”看，这么浅显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丁薇当然也知道，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去买那四合院内部的房子，除非这个房子地段好，有上升价值，否则她统统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