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琼浆玉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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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转出大屋，到了后面小亭，鬼悟明涛涛不绝说着“六六歌”的故事，“想当年，先师卜出此卦，做了六六歌，命我在乙未年散于天下，以示天命。老夫一生卜卦无数，只有此卦不通，今日天数当解，也是冥冥中缘法生长。”叶晨品着香茗听鬼悟明继续说着，“老夫初闻六六歌，觉此歌语法错乱，言不达意，不知所云，自作主张曾改了一首临江仙之词，被先师一顿痛骂，并与老夫说了歌中玄机，确实字字珠玑，无可更替。本来应说与二位，只恐泄了天机，反而祸乱天下和这歌中之人，歌中玄机现世之时，两位自然会明白一切。”说来说去，就是不解卦辞，叶晨不好再问，壹双已把亭中石桌上摆了几个壶，亭边放个小炉，里面两块炭，烧着点泡茶都不够的水。

听鬼悟明说要以“青山”招待，叶晨客气了半天，终于得见庐山真面目，原来桌上最小的一个陶砂罐子就是，那罐子只比拳头略大，盖子不知用何草包着，外面还封了蜡，鬼悟明用了许多工具，始终没让一点杂物落入罐中。叶晨问到“大师所为，多有道家痕迹，赎在下无礼，大师怎么不以贫道自称？”

盖子才打开，浓浓一股酒气散出，魏翔都闻到了，只是不得召唤，无缘一品，亭中依旧三人，石桌上点了一炷清香。鬼悟明释到“此酒便是束青山扬名天下之物，其长子曾醉死三年，便是偷喝了此酒。年轻人福分不浅呢，小小年纪一醉三年，本来束青山还以为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自醉后一家人愁云惨雾，儿子趟了半年，已在准备后事。恰好遇到老夫，也怪老夫好事，占了一卦，却是一个上上大吉的仙游卦，卦中往返无艮，坎离交融，束青山夫妇不知拜了多少山门，果然吉人自有天相。老夫算定时日，他和夫人都将信将疑。之后老夫在束府盘衡了两日，却被官府得知，栽我个妖言惑众、骗取金银的罪名，将老夫下到狱中，应了入门时先师说的一句‘枯井打坐三十月’。我道门从不自己卜卦，谁曾料想此事便因才到淮泉之时，那郡守要我为其算卜升迁之运，老夫看他一脸横肉，虐气充杂，必不是什么善类，执意不肯，却得罪了小人。从那以后，为了不辱宗门，老夫不敢再以道自居，只算个游方的修士罢了。”

说到这里，鬼悟明倒出些许酒在另外一个罐子中，把小炉上的温水和了进去，顿时一股淡淡的奇香四散，和桌上燃香之味混在一起，闻之说不出的舒坦，人坐小亭，神思仿若已临仙登圣。鬼悟明又把掺水的罐子放在炉上温酒，边弄边说着，“直到其子两年六个月后醒来，将我下狱那郡守突发怪病死了。束青山又呈状报知新官，洗去老夫冤情，才得重回尘世。束青山以千金相赠，老夫随手拿了一锭，并要他以此酒相偿，才得来这么一小罐，临别还特别叮嘱老夫饮用之法，也不知束青山祖上修得什么仙缘，竟能酿制出如此奇物。”

鬼悟明摆弄了老半天，石桌上终于放了三个小盅，第二次开罐，叶晨闻得上瘾，凑近了些，虞卿兰脸上已现红晕。鬼悟明用筷子从罐子夹出三小根鲜绿的植物，“此物名为‘三清还明草’，又名‘玉极’，沉在酒里，可中和这神酿‘醉不复醒’的霸道之气。”叶晨和虞卿兰都没见过，每个酒盅里只短短一小截，确切的说应是某种植物的嫩芽，三支芽出奇的相似，同时有些绿得有些耀眼。

鬼悟明在虞卿兰杯中加了点温水，“姑娘你未习武功，不可饮此酒，要是怕醉倒，赶紧服下吧，不然可到前院小坐。”虞卿兰嘴上不说，其实闻了两次，真有些醉意愈浓的感觉，莫说走到前院，再坐会儿怕是站也站不起来了。定了定神，稳稳伸出兰指夹起小盅，遮住小口一饮而尽。饮罢顿觉神清气爽，长长舒了口气，“先生此物当真神奇！教先生破费了。”鬼悟明客气几句接到“老夫给你算的卦绝对作数，届时姑娘荣耀无限，莫忘了清明时节给老夫祭杯水酒。”说话间，已倒了叶晨和自己的酒盅，“叶兄弟，请。”皆是举杯浅浅下了一点。叶晨看鬼悟明耳聪目明，行动矫健，怎却无来由说些丧气话，当没听见，只护着小盅品那“青山”。

一线入腹，叶晨满赞，入口温柔，醇而不辛，烈而不燥，下喉绵润，有轻香张扩，却散而不消，弥漫脏腑之间。只此一口，叶晨开始有些醉了。此醉头不晕，眼不花，半分飘然独享。再下第二口，叶晨恐醉后失态，已服下“玉极”。石桌上清香燃尽，鬼悟明重新点了一支，“一柱信香，缘法渺渺；生生自然，天人合一。”

逍遥之境，时光无计，两小盅喝完，叶晨已无法自持，偏偏灵台彻净，告罪出亭，寻着亭边一块草坪，青草上打坐运功。只觉经脉相吸，融融一体，百脉顺逆无阻，热起涌泉，腾聚百会，内力流则自引，灌则均沁，集则圆转，散则如归，里外上下无比舒坦。起初还隐约听见虞卿兰在亭中与鬼悟明叙谈天人之道，渐渐进入无明之境，心神归一，巍巍不动，犹如与世隔绝，竟能如此逍遥自在。

叶晨睁眼时，已近黄昏，好一个神清气爽。砂罐已重新封了蜡，鬼悟明不知喝了多少，杯里的“玉极”也不见了，似醒似醉，正与着虞卿兰说天论道，“老夫今日泄露太多的天机，必损阳寿，天地广大，我等怕是无缘再见，姑娘和你真命之人务必要怜惜苍生，累德积福，莫令天下生怨，天人感应乃是万事之由，需知心和人和，而后苍生和，终可天下和。”

时候不早，几人作别下山，魏翔早等得无聊，还好兰儿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偶尔闲暇一日无妨。习惯了山中闲云野鹤，几人回到霞城反而觉得太过吵闹。又临尘世，叶晨苦笑，等着吧，初八才吵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