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云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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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有四志：为天地立信，为生民立心，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一个在乾阳地图上小的像芝麻粒的小村庄里，一位私塾先生正在讲授着书上的知识，“萍儿，你又打瞌睡了？”

“没…没有打瞌睡”私塾里唯一的女学童唤作萍儿，手肘撑着面前木制的书桌，小巧玲珑的纤纤玉手拖住小脑袋，不住地“啄米”，：“萍儿刚刚在想先生说的李少陵的故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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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乐王府马厩。

老刑一脸满足的望着瘸了腿的红枣马，而世子殿下神色复杂地看着老刑。

这三年惨淡凄凉的数千里游历，若非老刑会钓鱼爬树，会偷鸡摸狗，有空还手把手教会了周孟章编草鞋，他这个世子殿下早就饿死他乡了。

老仆身上背负着一个被破布包裹的行囊，只装有一只紫檀长条匣子，不过老刑打死都不肯给周孟章打开瞧瞧里头的玄机。起先周孟章还以为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用来装载神兵利器的璇玑盒，觉得老爹好歹会派一名绝世高手来随行，可当第一次碰到匪人，看到这老仆比他还溜得更像一只丧家之犬以后，就彻底心凉了。

之后每次忽悠老刑把匣子打开，老马夫都只会摇头傻笑，周孟章只得骂骂咧咧一句又不是要你媳妇脱光了衣服给我看。

清河郡某次周孟章趁老刑去拉屎的时候，耐不住好奇，偷偷研究了一番，却不得要领，只觉得匣子光是捧着便冰冷刺体，结果老黄看到后眼神那叫一个幽怨，比燕州大街上被他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还可怜兮兮。之后不知是否遭了报应，周孟章隔天就感染风寒，是老刑熬药烧水偷红薯来烤，忙得焦头烂额，之后整整半旬时光都是老马夫背着周孟章前行，最大的印象就是老刑那具瘦骨嶙峋的骨架把自己给咯得慌，当然，还有几分没有说出嘴的感激。

在那以后，周孟章就很少打过匣子的贼主意了。只是难免会浅浅淡淡想着某年某月某能知道其中的小秘密。当然是无关痛痒的小秘密，一个老马夫能有天大的秘密才是笑话。

要不怎么说咱这位世子殿下对大柱国怨气那么大呢：咱这净乐王周钊不派遣几个扈从高手也就算了，在世子殿下临走前还怂恿了他：“儿啊，这行走江湖讲的是什么？有一身功夫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绝世高手暗中保护，什么腰缠万贯傍身那都是个屁。诺，这是一件你爹我昨日地摊上……从一关中游侠手上花重金替你置购的冰蚕丝和乌夔宝甲，要说这位关中游侠，那叫一个气宇轩昂的，爹估摸着从他手里出来的东西不会差的，相信爹！”

世子殿下白了白眼，头都不回的跨出王府大门，临了还不忘往身后吐了一口唾沫。

“儿啊，你包里还有三四本类似武当镇教的《上清紫阳诀》的绝世秘籍，这都是好货啊，丢任何一本到江湖上，就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你抽空多练一练，指不定明儿个你就是高手了，瞧瞧，爹可是真心疼你呐。把银票都揣上，你腰间那几枚玉佩也能值好几百两黄金，没钱了就找家当铺卖掉，吃香喝辣不成问题。对了，儿啊，出门在外千万别乱吐口水，要遭人打的……”周钊这个当爹的像是又记起了什么。

刚开始，咱这位世子殿下还觉得挺好的，所谓的游历关中，跟游山玩水，枕着温香软玉吃吃喝喝好像没什么区别。不仅不担心花钱够不够花，顺道还能勾搭几个风韵迥异的美人，结识几位关中豪侠，大家互称一声“大侠”岂不美哉。要真的闲得无聊，这不还有几本武功秘籍可以练一练呢，说不定自己还真他娘的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奇才，到时候学成归来，这燕州城的俊俏小美人还不得为小爷我疯狂？

这还没出燕云七州，骑着高头大马的周孟章脸上满足向往的神情溢于言表，搞得一旁牵着红枣马的老刑摸不着头脑：咋整，少爷好像……莫不是疯了？这要不要回去和王爷说一说，干脆就别让少爷受那穷苦罪了，扛不住的……

不过这出了燕云七州，世子殿下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大肥羊，谁见谁爱，谁见谁扑。这一路走下来，老刑不会武功，这驴操的老爹也没给自己配几个扈从，过不了几天，就只能偷红薯了。到后来，那些秘籍唯一的用处就是撕下来用来擦屁股了。

周孟章起身给跛马拿了一捧马草，轻叹道：“红兔啊红兔，要是被大姐看到好好一匹汗血宝马被折磨成这德行，难保不会给我板栗吃。”

这三年，一鹰一马，外加一个所幸没那么老眼昏花的老仆，就是他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