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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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破绽。

其实两世为人，姬云本就是心智坚韧之人，楚国之行又两次扫平了心中的魔障，再加上楚南公的指导和研习《黄石天书》，他的心境修为可谓极高，已经极其趋于完美了。

但是趋于完美终归不是真正完美。楚南公早就看出了姬云心中隐藏着的破绽，只是后者从不主动提及此事，甚至他数次从旁侧击也被其转移话题。见姬云如此，楚南公也只能摇头叹息，提醒了几句后也不再过问此事。

不过姬云对于楚南公的提醒却并未太过在意，虽然他也知道心灵破绽的危害，可心之修炼，虽然总是说最终的目标是要达到完美，不留破绽，但是这有几个人能做到？不，不是有几个能，而是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因为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会有在乎的人，在意的事，想要得到的东西，想要达成的目标，这些就是执念，或者说是人的“欲”。而实质上，这些“欲”虽然是促使人们强大的原动力，但它同时就已经是那个人心灵上的破绽了。

所以要想达到那种真正毫无破绽的完美心境，在姬云看来除非那个人是真正的无欲无求。可有这种人吗？姬云可以肯定得回答，没有。即便是神话传说中的圣人们号称无欲无求，可不同样为了面皮为了传承道统－大打出手么？无欲无求，要是断绝所有七情六欲也许能达到，可那样一来还能称之为人吗？

姬云很清楚自己心中有一些放不下、也不想放下的人和事，这些都会是他心境无法达到完美的原因，而其中最大的两个破绽便是母亲公孙月和那个守护了他短暂一生的小舞。

对于小舞，姬云是怜爱与愧疚并存的。

一起相处了二十年，小舞更是照顾了他足有十六年，算不上相濡以沫但也绝对是相呴以湿。最后他成为废人，小舞也依然不离不弃，这份情意之深给姬云一辈子也还不完。

而且上一世二十四年也好，这一世已过的十四年也罢，姬云做过的任何事情几乎都没有错，他也没有后悔过。唯独对上一世在处理小舞的一事上错了，而且很离谱，现在姬云对此也是后悔不已。

至于母亲，则算得上是姬云最大的遗憾。

上一世姬云什么都有，即便最初恼火自己无法习武，但因为有了小舞的存在，所以哪怕后来成为了废人，他也依然可以笑对人生。

但唯独一点，没有见过母亲，没有享受过母爱，这是姬云心中一生的遗憾。而母亲是因为生自己而不明不白逝去，这更是姬云一生的痛。

这也就是为什么姬云在见到那白色屏幕上的画面时会瞬间失去冷静，甚至在最后都失去了理智的原因。

同理，当姬云“醒来”竟然见到母亲抱着自己的时候，他才会那么激动，甚至没有觉察到四周诡异的情况，也没去思考那一切的真假。

再之后，他被父亲运功致昏睡了过去。而等他再次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母亲，且母亲的双手正握着自己的左手，父亲也正站在不远处。那时候稍有些冷静的姬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些是假的，但是从左手传来的那温暖的感觉告诉他这一切似乎是真的。

‘这是真的？还是做梦？或者是自己又重生了，回到了三岁的时候？’

这一刻姬云迷糊了，他记得自己是进入了阴阳家禁地参加试炼的啊，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当姬云不自觉说出一些和上一世事情有关的话时，他发现父亲和母亲都很焦急，母亲更是抱着他不住地流泪，这让他感到一丝疑惑。可之后医生来诊治过后，姬云却知道了父母紧张是因为他的“胡言乱语”，担心他的身体。原来在之前他的大脑受到了未知东西的刺激，导致精神有些紊乱。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都很合情合理，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姬云都分不清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若说自己是身处在梦境之中，可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么真实，有自己熟悉的家，有自己熟悉的家人；甚至这里所有的感觉也是那么真实，能感受到喜怒哀乐，能感受到冷暖疼痛……

可说自己现在所处的家是真实的话，那自己脑海中的那段“记忆”该作何解释？难道真的如父母所说，是因为自己的大脑受到了未知的刺激，因此多出了一段不存在的“记忆”？或者说是因为刺激，所以脑海中有了一段不完全正确的“半预言”？

姬云走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见了家中所有人。他发现和“记忆”相比，唯一不同的是家里多了一个人，本该在他降生之后逝去的母亲公孙月；还有一点就是原本应该身患绝症的自己居然健健康康，没有一点不妥的样子。除此之外这个家没有一点区别，还有姬家的所有人，他的亲人们也都一个不差，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最后姬云听从了母亲的话，不再去想这些东西，静心生活。

而之后，所有的事情似乎也都按照“记忆”走下去，姑姑姬雪琴回到了姬家，小舞也被公孙家送了过来……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姬云却终是确定了虚假的是自己现在所处的生活，而脑海中的那些记忆才是真实的存在。

因为每当他完全丢掉疑惑，沉浸在这幸福的生活时，挂在他脖子上的这条姬家的传承项链都会发出冰凉的寒气。姬云还记得当初大爷爷交给他项链时告诉他的这条项链的功效，而其中就有这一点，叫冰心。是当佩戴者陷入幻境无法自拔之时，项链会散发出冰冷的寒气刺激佩戴者的心和大脑使其清醒。

再一点就是像现在这般幸福的生活在自己的记忆中早已经出现过，而出现的地点却是上一世时他的幻想之中。所以姬云肯定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考验，对心的考验。

姬云早就从炎羽三人口中得知试炼会有对心的磨砺，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才刚刚进入禁地就迎来了“炼心”。而且来势如此凶猛，直击自己心中最大的破绽，还带自己来到了这“真实的幻境”。

但这样的温馨的生活对于姬云来说太难得了，就看上一世的他都经常幻想便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渴望。也因此，即便姬云早就知道了这只是虚假的幻景，却依然沉迷其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