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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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道友？”袁和志眼神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温情，但随后又被魔性掩藏，面无表情。

张牧点了点头，他不清楚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在死去后没有去往冥界再入轮回，而是和肉身留在了缘木这个千年花妖体内。

袁和志低头看着手中的景震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过了这么久......”

张牧不解地看着袁和志，难道他真的是在和剑说话？

“挥刀吧，生死在你......”说完，一股力量从景震剑中袭来，竟然将张牧弹得松手连连后退。

接着袁和志将自己的配剑放回腰间，双手握住景震剑，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正当张牧举起岚风，袁和志已经瞬步到自己眼前，一剑砍在了岚风刀锋之上。

强大的剑压将岚风死死压在张牧肩膀上，剑压已经割破了他肩部的衣服，血液喷涌而出。

景震剑原本糙钝的剑刃，竟然在袁和志手上变得锋利无比，张牧从未见过的奇特桃花花纹出现在剑身身上。

自从从赵天将这景震剑交到张牧手上，他从未见过它如此犀利的一面，这剑压仿佛千沟万壑一般宣告着道家的庄严。

看着袁和志那入魔后的血眼，张牧第一次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堕入魔道了吗？

“你在犹豫什么？”袁和志似乎对张牧只抵抗的手段有些不满或者说是不解，“难道你不怕死吗？”

张牧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淡然地说道：“谁不怕死呢？但谁都会死。”

说着，他缓缓将自己身上被景震剑剑压刺破的衣服脱下，露出了身上的正心派金光咒。

看到张牧身上的咒印，袁和志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似乎透露出了一股释然的意味。

“把你的能耐都使出来吧......”说完，景震剑似乎将自己的灵力交给了袁和志，原本他血红的眼睛竟然逐渐变得清澈起来，满头的白发也变成了青丝。

张伶趴在地上，他跟随道师几十年，从来没见过有人比自己师父能如此与剑合二为一。

“师祖，得罪了！”张牧身上的金光咒不断在皮肤上移动着，在夜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岚风似乎比张牧还更加兴奋，刀身竟然不断灼烧着空气，冒出丝丝白烟。

“好刀！”袁和志就像回光返照一般，恢复了十几岁少年一般的神态，脸上露出了十分愉悦的表情，似乎几百年来在缘木体内受到的苦难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张牧和袁和志两人，正在享受这场跨越几百年的战斗。

黑夜中，刀剑碰撞出现的火花在空间中闪烁着，用肉眼已经完全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能听到金属碰撞产生的巨大声响。

不远处的高楼上正在举办派对的一群年轻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隔壁海莲大厦楼顶的异样，纷纷站在栏杆边上观望，甚至有人拿着手机在拍摄。

“对面在干什么！”

“拍戏吧......”

“不太像啊，都没见到摄影机。”

“......”

更有甚者，拿着手机开始对着海莲大厦直播。

此时，对战的二人无视了周遭的所有，将自己的全身心投入了战斗当中。

让张牧感到吃惊的是，自己尽管有金光咒加持，按理来说，应该远远超过袁和志那腐朽了几百年的身体，但实际情况却是自己的动作只能勉强跟上他的动作。

在张牧眼中，似乎是景震剑在引导着袁和志的动作，几乎所有招式，自己都从没看过。

一百多个回合下来，岚风的妖气被袁和志斩得七零八落，毫无招架之力。

明明是剑的主人，张牧却被剑打得一无是处。

“感受刀剑的呼吸。”突然，袁和志收剑站在了地上，一改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看样子是打斗下来，让袁和志感到了无趣，或者又是真的在指导自己百年后的同门道友。

张牧定下心神，按袁和志所说，用心感受着右手上岚风的状态。

几秒沉静之后，突然，从右手仿佛感受到了有规律的脉动。

“？！”

张牧心中大惊，这脉动的感觉，就像牵着一个活人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就在他感受着这变化的同时，．knshu&#46m不知不觉中他体内的灵气竟然和妖刀岚风的妖气缠绕到了一起。

岚风刀身不再向外释放着热量，反而从虚空中汲取着天地万物的气，不论是妖气还是灵气，来者不拒。

袁和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欣赏的神色。

“接着来吧。”张牧原本疯狂跳动的心脏，现在竟然也跟着岚风一起沉静下来，二者的心跳逐渐变得一致。

袁和志微微朝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蓄力一般，看来是最后一击了。

风吹过阳台，一片树叶飘落，在落地瞬间，突然被几股气浪切成了碎片。

只见张牧和袁和志刀剑相撞，两人呆在原地。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全都惊呆站在原地——海莲大厦正对面的大厦外墙上如同被巨大的刀砍出了十几米的裂缝，贯穿了大厦，风呼啸着从裂缝中穿过，发出野兽一般的声音。

只见袁和志慢慢站直身体，用袖子擦干了景震剑剑身，放回了张牧腰间。

他缓缓闭眼，身体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

“后生可畏啊......”随着声音飘荡开来，袁和志消散在了现世的夜中。

景震剑和岚风最后相碰撞的那一刻，张牧已经失去了意识，后面支撑他站着的，或许是岚风的意志。

看着眼前的一幕，张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入魔之人能够自己走出魔障。

而袁和志最后那一脸释然的表情，或许是从张牧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百年的苦痛，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