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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斜阳,秋光映水,陈家坞的秋日静美得宛若世外~西一侧,有一大片菜畦,秋冬之际,芥菜、萝、白菜青绿可爱,还有累累垂垂的黄瓜和秋茄,来圭在汲水灌园,来圭妻子赵氏赶着一群大白鹅从小溪边回来,这些鹅是去年才开始养的,约有三十余只,雪白的羽毛、长长的脖颈,“吭吭”地鸣叫着——
大白鹅昂首阔步从陈操之、谢玄二人身畔走过,鹅掌蹼足踏过泥地一片“沙沙”声响,倒象是一队耀武扬威的士兵,赵氏停下脚步,微笑着向操之小郎君和客人万福,然后再赶着白鹅进坞堡。
谢玄看着白鹅走过,好半晌不说话,但看得出他内心颇为挣扎,终于开口问:“子重,你上次在东山见到了家姊是吧?”
操之心想:“这你早就知道的啊,看来要问的不是这个。”点头道:“是,在曹娥亭上小坐了一会。”
谢玄问:“那么子重有没有向家姊承诺过什么?”
陈操之黑而秀的眉毛微微拧着,侧头看着谢玄的眼睛,说道:“有过承诺——”
谢玄斜飞的双眉慢慢竖来,眼睛眯起,英俊的脸庞一种威煞之气,却听陈操之继续说道:“我说八、九月间徐邈来我这里时,我会与徐邈一道前往东山拜会安石公,到时再与英台兄一聚,只是现今我母亲身体欠佳,只能失约不能前去了。”
谢玄皱起的头又舒展开来,笑了笑,说道:“我敬子重的才识和人品,只是家族利益当头还要再问一句,家姊是否向承诺过什么?”
陈操之不喜被人盘问问心无,他也明白谢玄问这些的用意,家族利益第一,绝不能让家族利益受损,友谊要退居次位——
陈操之默然久之玄不催问,只是目光炯炯盯着他。
陈操之淡淡道:“正幼度兄与我在余暨客栈月下长谈、正式交一般。英台兄也说要与我终生为友此而已。
”
谢玄遥望五里外地明圣湖。微微摇。不知想些什么。好一会方道:“子重弟失礼了。请见谅。”
陈操之道:“无妨。幼度还有什么话要问地?”
谢玄微现愧色。说道:“我三叔父从京中来信。提到了子重。说司徒府拟擢升一批寒门入士籍唐陈氏大有希望。据说要各族派杰出子弟参加十八州大中正评我原以为子重已然赴建康。不如过两日与我同行如何?”
陈操之道:“我母风烛残年何忍远行。我已放弃建康之行。”
谢玄不禁动容默半晌,叹道:“子重纯孝,让人起敬,然而失此良机,也实在太可惜了!”
陈操之与谢玄回到坞堡西楼,戴逵与顾恺之在对坐论画,戴逵见陈操之回来,欣喜道:“戴某来唐,只为赏陈操之的妙曲,没想到操之的花卉画法亦别具一格,你这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顾恺之代答道:“卫师与张安道俱无此点染法,纵览历代画卷,也未曾得见,子重是去年才正式学画的,以前爱信笔涂抹,竟悟出这等技法,真是奇才。”
戴逵亦道:“诚然奇才,戴某不虚此行,见识了卫先生的两位高足,都是后生可畏。”
陈操之就用笔、用墨和着色的一些难向戴逵请教,戴逵不吝赐教,说道:“笔有四势,谓筋气,笔绝而不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生死刚正谓之骨、迹画不改谓之气——又有运笔五法,平如锥画沙、圆如折钗股、留如屋漏痕、重如高山坠石、变如百川归海,操之灵气特出,尚欠磨练,请记这四势五法,日后一代画风,正在操之与恺之二人尔,至于用色,恺之运用妙到毫巅,已非我所及,你自向他请教。”
戴逵又讲画面的黑与白、动与静、强与弱,疏与密、虚与实等等的对比,把绘画形式之美讲得极透彻,不但陈操之,顾恺之也听得入神,感觉大受裨益。
陈操之也深感与名士相交,绝非仅获虚名,受益之深难以估量,这也就是为什么世家大族子弟也未见得如何刻苦,但自然谈吐、见识不凡,因为他见识到的都是学识丰雅之辈,耳濡目染,琴棋书画不学自会。
不知不觉夜色笼罩下来,晚饭后,因为陈母李氏要早睡,陈操之先陪母亲说一会话,陈母李氏虽然精神依然不佳,但心情愉快,说道:“丑儿去陪客人吧,莫要冷落了客人,>溪戴安道先生名气很大,早先你父亲就说起过这个戴先生,说戴先
多艺,却是屡拒征召,隐居不仕,我儿要虚心向戴教。”
陈操之应道:“是,我傍晚时就听戴先生论画,戴先生高才卓识,让人敬佩。”
陈母李氏道:“汝父曾说这戴先生鼓琴江左第一,娘看到戴先生有个童子抱了琴上去,却一直未听到戴先生弹奏,娘想听戴先生鼓琴——”
陈操之笑道:“好,待我来引起戴先生鼓琴之兴致。”便取出柯亭笛,悠悠吹了两支曲子——《忆故人》和《青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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