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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之后,倒是不用明白说了,肯定是被对方不是收买,就是威胁,反正眼线的作用全然没了。有这个结果,众臣就知趣的没有再问首领太监王承恩,东厂那边的情况不会比锦衣卫强到什么地方去。

兵部尚书张国维在那里略微盘算了下,开口说道:

“京师周围这次屯驻了二十三万的兵马,算上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的七万多兵马,若是算上黄河北侯大人所率领的兵马,四十万兵马总能凑的齐……”

说到这里,张国维脸上却有些糊涂的神色,搓搓手缓缓说道:

“这些年朝廷一分银子也是没有给山东发下去,也真是不知道他那里有多少兵马,按照这几日河间府送来的消息,说是此次河间府的大战,山东共出兵五万,老夫估计着,山东最多也就是六七万兵吧!”

糊涂的神色一过,张国维又是颇有把握的说道:

“四十万对这他七万,何况朝廷下令,名正言顺,天下公义都是站在朝廷一方,必然是摧枯拉朽。”

这话说完,户部尚书在边上冷冷开口说道:

“张大人,除却吴三桂那边军需不缺,剩下的这些兵马饷银粮秣如何筹措,你给老夫那个章程出来!”

四十万大军,吃用消耗都是天量,现在除却江南之外,各地的赋税都因为局面败坏根本无法收上来,而且江南收上来的,南直隶自用就要占用很大一部分。这件事稍微一往深处想,就更加的让人垂头丧气。

南方地赋税粮秣要送到京师来,依靠的是什么,就是横贯南北的那条大运河,当日间杨广修筑运河,被天下人斥骂,认为过渡使用民力,是隋朝灭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可从隋朝之后,南北保持统一。都是要依赖这大运河。

北直隶和山西很大程度上不能自给。可这两处。特别是北直隶和京师。那是天下地中枢。不能置之不理。依靠地是什么。就是漕粮。来自于南方地粮食通过运河运到北方来补充需要。

然后运河经过山东。恰好是中段所在。这山东在谁手中。就是大家沸沸扬扬要派兵攻打地李贼。

能在内书房之中地大佬都是了不得地人物。家中产业也是遍布南北。只要是在运河上经过地。谁没有交过漕运厘金。谁没有明里私下地骂过。可到最后。大家还不是规规矩矩地交钱买路。

现在看来这位李贼还是给大家留了面子地。真要是打起来。把这漕运地道路一掐。粮秣断绝。大家都要饿肚子了。那时候下面地兵丁不造反哗变就不错了。还打什么仗呢!

礼部尚书曾楚卿捋了下自己地胡须。沉吟着说道:

“这李贼不过是个山东地总兵武将。那山东其余地参将、游击之类地。地方上地官员未必和他一条心吧……”

这话说完,居然没有人接口,面面相觑,平日间这些朝中大佬都是在忙着党争捞钱,山东这种偏僻之地地事情,想来都被认为是庶务,根本懒得理会,那边的保密工作又是做的到家,他们根本不了结山东的情形。

安静了半天,那边的提督京营太监刘元斌才咳嗽了一声,低声的说道:

“诸位大人,咱家在山东呆过一段时间,有些事情未必能做得了准,不过,那山东的军将,都是李贼起家时候亲信,整个山东地兵马怕都是他一家私

边上一名官员惊讶地插嘴问道:

“刘公公,在下记得曹州总兵刘泽清和山东总兵丘磊的兵马不少,难倒就没有一点留下来,全被李贼吞并,就算是如此,也应该有残存地剩下吧,这些人在,总归可以从容调度,大小牵制,圈住那李孟的手脚吧!”

刘元斌当年是山东地监军太监,此时说起来这些却感觉到颇为的尴尬,这多少都能和他处置不力牵扯上些关系,惭愧之心多少是有点,可还是开口解释说道:

“刘总兵和丘总兵的兵马都是被彻底的遣散,一点也没有留下,诸位大人,你们各位是没有在山东呆过,想不到李贼的凶残狠辣之处,现在回想,当日间曹州突然被流贼突入,刘总兵殉国,登州莱州大乱,丘总兵的兵马被彻底击溃打散,到最后丘总兵自杀,事情未必如此简单啊!”

在内书房的这些朝廷大佬心中,武夫都是粗鄙之辈,一想到这李孟居然也是有些头脑心思的,就感觉到事情越发的难办。

朝中六部各衙门,议论这等大事的时候,工部的尚书和侍郎往往插不上什么话,听到这里,工部尚书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本官和河南巡抚李仙风是同乡的关系,多有书信往来,他提到一件事,说是当日击溃流贼兵马之后,这李孟在兰阳县到黄河便道路两边,把左平贼的五千多兵丁钉死在路两边的木架上,那左平贼甚至不敢多看,直接带兵避开。”

左良玉在朝廷之中可是赫赫有名,大凡提起武将,必然要提起左良玉,说是此人勇武刚烈,堪称朝廷的柱石,也算是当今天下可用的大将,尽管此人在李自成手下一败再败,狼狈不堪。

听到这平贼将军左良玉居然吃了这么大的亏,而且还不声不响的退了,这让朝中的诸位大人对李孟的忌惮又是多了许多。

甚至不用专门的提醒,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能想到,李闯和曹操的联军在河南纵横无敌,好像是也在这李孟手上吃了大亏,当日间报上来的斩首不过千,但那流民大军可将近百万之众。若只是被斩首几百,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退去。

内书房的诸位大臣越想就越是忐忑不安,这山东地李孟居然是个老虎,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养出来这么大的实力,可有件事情明了了,那就是这个李孟不好惹,得罪不起,朝廷要想拿出制裁的手段,恐怕真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有些脑子比较敢想的已经是想出来了眉目,崇祯皇帝之所以让臣下们拿出对策主意。怕是自己不愿意担责任,事后后悔或者被唾骂。

但这些大臣们也不傻,以崇祯皇帝的性格脾气。真要是替他出了主意,背了黑锅。日后算帐,崇祯皇帝可未必会出头来帮忙,搞不好就和陈新甲一般,下狱论罪问斩,先例太多,后来的人可不愿意跟着犯错了。

内阁首辅陈演也知道大家的心思。也知道皇帝的心思,可是他新官上任,并且是文臣之首,总不好也是做个闷口的葫芦。

陈演目光扫过内书房中地众人,不管是和谁目光相对,对方都是低下头,兵部尚书张国维。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等人倒也不惧。和他对视,反正大家的职位差不多。命令不到谁,左看右看。陈演咳嗽了声,严肃的说道:

“刘公公,你手中地两万楚军,堪称是北直隶兵马之中的精锐,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手中也是能战地辽兵,加上京师周围这几十万兵,何况刘公公你和那李贼共事过,知己知彼,难道就没有一丝胜算吗?”

听到这话的提督京营太监刘元斌脸色变得很苦,心知陈演的意思是让他主导这大军,可他却是这些人之中最知道山东可怕的,看着周围如释重负的各位大臣,刘元斌心中暗骂,你们这些人总算找到推卸责任的人了吗?

可骂归骂,刘元斌却知道此时最为凶险,要是不好好推辞,恐怕自己就要被架在火上了,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抱拳冲着内书房地众位大臣深深作揖,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咱家的确和那李孟共事过一段时间,可相处的时间越长,咱家心中就越没有底啊!从前不敢和诸位说,当日间咱家在齐河县那场小胜之后,就已经是被圈了起来,要不是朝廷下旨调咱家去湖广,恐怕现在还是过那囚徒的生活!”

这个事情刘元斌一直是当作忌讳,从来不敢讲,可此时被逼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不能不说了,内书房中的大臣们也都是悚然动容,心想几年前这李孟居然这般的胆大包天,刘元斌又是继续说道:

“现下这支楚军比起京师周围的兵马来,地确是有几分样子,可要是比起咱家当年见到丘总兵地几百亲兵来,那又是远远不如了,可这几百亲兵对上那李孟的兵马,就好像是猪羊一般,完全任人宰杀。”

说到这里,刘元斌闭了下眼睛,每次想起来又是心有余悸,缓缓说道:

“几百人啊,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李孟的手下砍瓜切菜一般料理,到现在咱家晚上想起来还是做噩梦,各位大人不要不信,咱家打听过,说是那李孟手下,亲兵家丁是要经常轮换地,不是一成不变,咱家有个估计,他手下的亲兵家丁最起码也要有八千之数!”

八千家丁,内书房的大佬又是普遍的倒吸凉气,八千家丁啊,那就有八千能战的强兵,从万历年,不,还要再向前说几十年,有这这数目家丁的,也只有辽镇总兵李成梁了,这样规模的精兵家丁,足以让朝廷如芒刺在背,惶恐不安,好在这李成梁没什么野心,在关外做个太平节度也就心满意足。

这股力量随后在征朝鲜抗倭,征蒙古土蛮的战斗中不断消耗,彻底的消失,这才是让人放下了心。

老天,山东什么时候也有了这般力量,八千家丁要是配合普通的士兵,十万甚至几十万的军队都可以拉起来,这太可怕了,说完这些,刘元斌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是深深作揖,神态恭敬之极。

内廷的宦官手握重权之后,往往气势凌人,骄傲无比,刘元斌平日里也是个鼻孔朝天的角色。今日间这样的做派可以说是完全不要脸面了,谦卑到了这般地步。

可这番做派,让在内书房中地诸位大佬更是心中为难,刘元斌因为手中的两万楚军,在京师领兵的督抚大臣之中,向来是自矜,可今日间却如此,侧面说明了那山东李孟手中到底是有了一支什么样的实力。

但好不容易找出这么一个可以担责任的角色,诸人可不愿意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去,大家都是闷不作声。陈演更是找个椅子坐在了那里,手捋胡须,在那里沉吟不语。刘元斌直起身来,看到这个场面。心中更是大急。

首领太监王承恩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对刘元斌求救的神色不闻不问,刘元斌气得咬牙,心想当年整曹化淳的时候,咱家帮了你多大的忙。今日间就要遭难,你却不管了,若是有今后,咱们没完!

刘元斌自从在内宫得势,然后被外放到地方上做监军太监,一直是春风得意,飞扬跋扈。可以说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地走下来。但在山东的那段经历却是他不愿意回首的一幕,想想都是可怕之极。别看手中有两万算是能战地楚军,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和李孟的兵马面对。那是噩梦啊。

“扑通”一声,那边地刘元斌竟然是在内书房跪了下来,这领兵的太监哭丧着脸拱手求告道:

“诸位大人,咱家实在是不敢去啊,这大军相持,靠得是个势头,眼下这些兵马屯驻在京师周围,没准那李贼还有个顾忌,要是接战,京师兵马只要一败,怕就是全盘崩溃,到时候就是不可收拾的局面,诸位大人,诸位大人,绕了咱家吧!”

在内书房的这些人都已经是呆住了,大家之所以敢拘着刘元斌去带兵,多少有些大家都身在高位,总归有面子上过不去的地方,可这刘元斌已经彻底不要脸了,话都说到这般地步,官场上讲究的是留几分余地,日后好相见,再这么逼下去,实在是不太合适。

而且刘元斌这般地哀告,说明那山东李孟的实力,的确强劲无比,京师几十万兵马万一是不顺利,这些日子,京畿周围的州县状子雪片一般的送上来,却也有几份可笑的,比如说是某庄结庄自保,几百名拿着武器的庄丁拼死作战,结果打垮了几千人地朝廷官兵,这战斗力哪能让人有信心。

就怕是前队受挫,整个地大军就要全盘崩溃,这几十万连匪盗都不如的官兵,那可是要给北直隶和京师大祸害,到时候,更没什么力量可以依靠了。

还真是和这刘元斌讲地一般,把这些兵丁留在京师和北直隶,蓄势不发,多少是个威慑,纸老虎能吓人的时候还是不动地时候,最起码这样子还是足够唬人的,万一动起来,谁都知道这是纸老虎,一戳就破,那还有什么威慑。

刘元斌跪在那里涕泪交流,就是不愿意去领兵征鲁,在一旁的王承恩看见众人的态度已经不是方才那么坚决的推责任,连忙换上了悲天悯人的表情,走到刘元斌跟前,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开口笑着说道:

“老刘,咱们这屋子里都是大明顶尖的人物,都是讲道理的,你何必把自己弄的这般狼狈,快起来快起来!”

王承恩的这番做做,总算是让刘元斌放宽了心,其余的内阁学士、六部三司的大臣也都是连跟着说道:

“刘公公何必如此,这法子不行,咱们再琢磨其他的法子就是,这么贵,岂不是让大家挂不住吗?“

话都是说的圆满,刘元斌就坡下驴,抹着眼泪就站了起来,但心里却是破口大骂,心想平日无怨无仇,居然说把咱家推出来就推出来,这事情没完。

站起来之后,刘元斌迟疑了下,又开口说道:

“诸位大人,咱家的楚军中有些当年在李闯中呆过的,这些军兵说,那李孟率军在涡水和流贼那一战,斩首数万,可不是报上来的几百,现下河南乱成这种局面,具体如何也查探不出来!

听到这个,众人虽然是惊讶,可也有些麻木了。这山东的兵马出人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有这样的兵马,那南直隶为何打成这个样子,为何河南、湖广地局面还是糜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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