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你曾自由（三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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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头很怕死，真的很怕。

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守在较为安全的贫民窟入口，靠着时有时无的莽夫获取一些得以果腹的食物了。

贫民窟的傻子或许不少，但真傻到直接冲出“无人看守”的贫民窟，进入萨文小村的，一年，或许也就只有寥寥数位。所谓舔尸人的称呼看似有趣，其实就是一群实力弱到无法猎食其他人，被迫成为与乌鸦抢食吃的垃圾而已。

如果阿头拥有像各种史诗故事中主角的性格与能力，或许在他踏入贫民窟的那一刻就会和那位恐怖的拳击手或是那个医生一样，成为雄踞贫民窟一方的高手吧？

不，怎么可能，清醒点阿头，就算你是所谓的热血主角，在贫民窟也就只有成为一地枯骨的结局。

所有贫民窟的居民都明白，在他们踏入贫民窟的那一刻，真正意义上的“他们”就已经死了。如今在贫民窟中苟活，不过是群在努力拖延死亡这一结局到来的行尸走肉。

“我，我们，在进入贫民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死了。”

微微颤抖的声音，从阿头口中说出。即使已经将食指与中指按入白色鹦鹉胸口的金锁，他却没有选择直接点下那道启动仪式的铭文。

“……谁都没有死，你还在说话，你还在此处站立，即使是现在，你也依然活着站在了这里。”

白色鹦鹉本是紧促的声音，被几分平静取代。它默默地盯着在废墟中哭嚎，惨叫的亡灵虚影，对着身后的阿头劝说起来。

“不！我早就死了！！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诺查大人，我早就会死在那晚的暴乱中……”

犹豫的语气，添了几分可笑的坚定。努力用打颤的手掌握住白色鹦鹉胸口的金锁，阿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赐予自己勇气。

“可你现在依然活着站在这里！却干着自杀的事情！！”

或许是看出了阿头的意图，白色鹦鹉本是平静的声音提高数分，语气，也随之多出几分怒意。

“不，不，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你不会说因为这是你的选择吧？那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是那种会为信念而抛弃生命的伟人！我怎么没有在贫民窟时看到你这份勇气与信念呢？！”

废墟的最高处，本该占据主导地位的阿头，此刻，却被手中鹦鹉的话语震在了原地。

颤抖的手掌，缓缓从鹦鹉胸口滑落，阿头呆呆看着被白色鹦鹉身前暗金色铭文照亮的废墟，一时，失了神。

“……看起来，你似乎也明白其中的道理。这里早已不是贫民窟，你已经自由了，你成功逃离了那片地狱。”

没有回头，鹦鹉只是默默盯着被铭文照亮的前方，继续着它的话语。

“你不用听命于任何人，也不需遵从任何人的话语。你就是你，你依然伫立于此，你依然可以思考，那为何不将利己主义，进行到底呢？”

一开始，亚柯也曾幻想过那个老人因为阿头的惜命，并没有告诉他关于这个法术的细节。可惜，叫诺查的似乎早就猜到了这点，在阿头过来举行仪式之前，就告诉了他会身死于此的结局。

所幸，阿头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其怕死的本质，依然让亚柯有了一份可乘之机。

“是死，还是继续活下去，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阿头。毕竟那位叫诺查的人，并没有在你身上设下任何术式，不是吗？”

诱导的话语，继续从亚柯嘴中说出。它能察觉到，距离阿头动摇，已经越来越近了。

“选择权，在，我的手里……”

毫无波动的声音，重复起白色鹦鹉说出的话语，阿头的视线，逐渐从手臂，落入身前，盯着散出些许汗酸的破旧衣服，他又重复了一句。

“我手里，有着选择权。”

“没错，是生是死，并不是由那个老人决定，现在做出决定的是你，是……你干什么？！”

正当亚柯还想用话语诱导时，本是垂在空中的身体，随着后颈触感的消失，向着下方坠落而去。

左脚，踩入悬崖的边缘，刚刚释放鹦鹉的左手扒入脸前，感受着手指一起向下拖拽的触感，阿头瞪大的眼睛下，一道布满诡异与疯狂的笑容，占据了他小半脸颊。

“是的，是的。现在是我，掌握着我自己的命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为什么听那个老头的话？！我自由了呀！我自由了呀！！”

“白痴！！你干了什么？！”

感受着四周不断传来的失重感，亚柯努力睁开两侧的羽翼，却因为铭文的束缚无法脱身。

“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什么都能干，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呵呵，哈哈，呵哈哈哈哈哈！！我自由，我自由……奇怪，为什么四周一点光线也没有了？”

狂笑的声音，逐渐收敛，阿头四处看了一圈，激动的语气中，滑过些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