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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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以物移，兀自前行。

在‘安利’的日子不太好过，至少对罗格来说是这样的。

从第二天开始，每天他和彼得，最起码都要接受六个小时左右的谈话，所谈及的内容无非就是之前说过的‘胡言乱语’。

当然了，对方也不是单纯地在说，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行动。

譬如组织成员集体参观赛维拉城的某些景点，并将景点的某些特点牵强附会，加以解释。

比如某个雕像是一个站立的人，那就将双腿解释成‘下线’，两个下线支撑一个上线之类的。

又或者干脆就将希恩王国发行的大额纸币拿出来，同样强行解释，比如纸币上有五条竖线，就解释成‘五级’，三种徽章，就解释成‘三晋’。

种种之类，意会即可。

如此众多扯淡的遭遇，罗格还得全盘接受，难免会带来精神上的疲倦，但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这就是对方的目的。

洗脑是一项长期工作，绝大多数人的观念是无法轻易更改的，需要通过长期的推移来影响变更，而眼下对方就是在这么做。

那大同小异的胡扯，若是只听一两次也就罢了，但若每天都在重复数个小时，偶尔再辅以所谓的‘人生课堂’，久而久之，自然会达成洗脑者的目的。

在‘安利’组织的这些人，大多都是生活落魄，他们有的接受过较好的教育，也有的一字不识，然而他们最终都在这场拉锯战中败了下来，成为了所谓的‘合伙人’。

这是一项耗时但非常有效的手段。莫恩老师曾经如此评价过‘洗脑’。

不是没有能直接修改意识的超凡能力，但超凡能力天生就是与现实相悖的，超凡能力发动过后留下的痕迹，就如白衣上的污迹一样明显，即便通过特殊手段抹除，也同样会留下异常。

教会对于超凡力量的研究，远超世人所理解，更何况精神影响这样类型的魔法，还是邪教曾经最常使用的手段，自然会有更多的反制手段。

早在许久之前，五大教会便联合将《关于教堂建设的基础标准》更新到了第七版本，基于那个版本修建的教堂，即便是维持日常运转的情况下，也能够识别来访者身上的灵异痕迹，辨别来访者是否受到过精神影响。

当然了，教会在发展，邪教也在进步。

除了进一步优化魔法外，他们还钻研心理学，折腾出了一套套不需要使用超凡力量的洗脑手段，成为了邪神学上一个又一个的经典案例，供人研究。

这些手段皆非寻常，正常的人，哪怕事先知道，有心理防备，但若是陷入其中，被成功洗脑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幸运的是，这对罗格没什么用，毕竟他好歹也是‘专业’的，他很清楚，面对这种精神攻势，若是持续长期面对，肯定是会出事的，但若只是短期，那还是有不少手段可以应付。

莫恩老师说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放弃思考。

话从耳入，亦从耳出，不去记忆对方表达的词汇，不去理解词汇组成的句子，更不去思考话语表达的意思。

疯子和傻子是最难被洗脑的，将自己的理解能力降低到零的地步，自然很难被干扰到。

“只要你足够笨，就没人能洗脑你。”莫恩老师如此总结道。

当然了，这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需要一定的锻炼与技巧，莫恩老师没多深入教授，所以罗格也只会粗浅的技巧，但应付几天还是足够的。

这几天，是为了恢复精神，以便进行接下来的工作。

五天，五天里除了无止境的扯淡外，罗格看到了‘安利’组织更多的现状，也进行了更多的思考。

那位领导所给出的，确实是颇为动人的利益，仿佛只要成为组织的会员，便能发财致富，成为人生的‘成功者’。

但如果仔细想想领导给出的‘五级三晋制’，就能发现，其实质只是一种金钱转移的游戏罢了。

下线所上缴的金钱逐层上交，最终汇总到顶层手上，而顶层在将这笔巨款拿走一部分后，再将余下的钱返还给下线，在这一过程中，汇聚的金钱并没有增加，仅仅是以另一种方式被重新瓜分罢了。

这样的资金链，如果下线能一直拉下去，那自然是能一直运转下去，但一旦有人拉不到下线了，其中一环被中断，那整条链亦将陷入麻烦。

然而这对顶层的人来说无所谓，他们从中早已获利，随时可以跑路，但下面的人，他们将自己的亲朋好友拉了进来，一旦出事，势必造成无数悲剧。

然而即便罗格理清了思路，但五天里他并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些激励的课程，完全不足以成为罪证，所有的会员都是‘心甘情愿’，没有使用武力强迫，一切皆在王国的律法之内进行。

再继续呆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意识到这一点，让罗格不由有些沮丧。

但很快他又打起信心，因为在组织之内，还有一个地方没有了解过。

‘安利’大楼的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