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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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阳春被拆台顿时有些挂不住，拉住宇文烨压低音量说：

“府里的下人都认得我，给我点面子。”宇文烨白了慕阳春一眼。

“那就让阳春兄破费了！”说完后就被慕阳春强行拉走。

见二人走远，原本在巷口等待的马有德从腰间掏出了一本封面包裹道德经的某瓶梅，蘸着唾沫翻开了自己尤其熟悉的章节。看到书中精彩章节时和插图时，不由得大声赞赏书中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写得尤为绝妙。

草原羊肉只需要一盆清水几片姜片，四五粒胡椒，便已鲜美无比。

东曜和北域虽然彼此对立，却双方没有到你死我活得地步。

南北商旅来往频繁，草原上很多生活必需品都必须有中原供应，贸然中断贸易只会迫使北域部族南下劫掠，进一步加剧边境局势。

所以除了少数具备军事威胁的物资外，北境都护府并不制止双方贸易。而且南北来往商贾缴纳的关税，也是北境的一笔不小的税收。

北域草原上散养的羊肉再蘸取由北方草原上特有的韭菜花捣成的碎末，更是无比鲜美。

宇文烨和慕阳春二人一边吃的同时，一旁的小厮利落的将羊肉切成极薄的肉片。

慕阳春突然问道：

“你和义父都聊了些什么？”宇文烨抬起头望向一旁切肉的小厮，慕阳春转身用手拍了拍小厮，随后用手指了指嘴巴和耳朵。

小厮很快领会，只见他张开嘴巴，空荡荡的口腔中并没有舌头。正因为他的缺陷，成为了酒馆里的红人，北境的将军们可以一边聊北境军事部署，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同时也不担心被别人听了去。

但小厮虽然即聋又哑，但是眼力劲功夫却颇为稔熟，刀法更是了得，片出的羊肉薄如蝉翼，见光可透。

“陛下，想要给你找个妹夫。”说完宇文烨低头夹起几片羊肉放入锅中。

慕阳春一时楞住，不过立刻回过神。

“虽然北境民间诸多流言，都觉得北境第一才俊和北境大都督的掌上明珠十分般配。

但是阳春兄可别忘了，慕姑娘的夫婿日后必然就是北境三州的主人，在这一点上阳春兄可要努力了！”

慕阳春被捅破心思即不觉得意外，反而索性坦白。

“义妹天资卓绝又相貌超凡，我一个行伍出身的粗人着实是配不上。

宇文烨看出慕阳春眼中的落寞接着说：

“陛下的心思，难道你看不明白吗？倘若抓住机会，日后飞黄腾达迎娶小姐也未可知。”

“圣人是何等人物，我恐怕没那个福分可以侍奉陛下前后。这些年边境都不安稳，义父作为一直忠于陛下的将领，我们只需要忠于义父即可。”

关于这个话题二人只是一带而过，并没有深究。

“若是东边的吴桂已经按耐不住性子了呢？逼迫陛下不得不想办法拉拢各方面势力，在咱们这位陛下眼里，握在他人手里的剑，总归没有握在自己手里好使。

吴桂这些年借着剿灭东瀛倭寇的名义，在军中大量安插自己的人手。同时已经获得了当地士族的支持，在闽州几乎可以做到百姓只知官府文书，不知天子虎符。

而且，据说已经有了吴桂在闽南深山中打造铁器意图不轨的传闻。“

慕阳春一边听一边夹起一大块羊肉，送入嘴中。思虑一番后，慕阳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吴桂此人色厉内敛，刚愎自用，割据一方的野心是有的，可惜反叛这种事情绝对没有胆识。”

宇文烨不慌不忙接着分析道：

“我赞同慕兄的看法，可一旦被吴桂彻底把握闽州，依仗当地的险峻地势，官府想要清剿恐怕会没那么容易。”

几杯下肚脸颊泛红，二人逐渐打开话匣子。

“依我看，闽州蛮荒之地民智未开，各地居民以氏族为基础，各氏族之间内斗不断，民风彪悍。

当地物产贫瘠，赋税甚至比不上冀州一半，这种蛮荒之地，吴桂想要那便封给他不就好了。”

“慕兄此言差矣。现如今的福建总督兼领东南水师提督的吴桂为何不能是当年从北境起兵的燕王殿下。”宇文烨随后压低声音说道。

慕阳春听懂了，拥兵自重开始的叛乱，皇帝如何能容忍。接下来一段话就点出了北境军务的要害。

“这些年大都督带领着我们南征北战，原本陛下的部下已经退居二线。而现在的诸多校尉将军都是慕都督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三十多岁的中坚派才是北境军中真正的骨血。

将军下达的命令都是由这些校尉具体实行， w．ukａnsh.m换几个将军不打紧，可是倘若将这些对大都督忠心耿耿的校尉换掉，底层的士兵失去了一直信赖的长官，定然会军心不稳，难以做到令行禁止。”

慕阳春能在如此多新秀中脱颖而出，自然有独到之处。

“所以宇文兄，义父是如何考虑？我们几个义子都想知道义父如何考量的？”

宇文烨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可着实难为我了，父王的确让我协助大都督，可实际上两老头子背地里把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如今的我是完全一头雾水。

朝廷对北境的最大制约在于粮秣，北境三州所产粮食能够供应当地百姓以及官府，但却根本无力供养如此大的边军，若想要摆脱制约，首要便是能代替朝廷每年的漕运。

我靖安府虽然能够拿出一大笔来临时救急。但从西境运粮必然要借道朝廷，绝不是可行之计。”

慕阳春似乎有些醉意，言行也不再端着。

“当初我们在京都太学时就你小子鬼主意多，夫子都拿你没办法？你赶紧想个辙救救我这个兄弟。话音未落，只见宇文烨已然是昏睡过去。”

慕阳春此时心中也无比烦闷，自己又独自喝了半斤后也昏睡了过去。

当都护府的仆从前来将二人抬走后，原本切肉的小厮悄悄的溜出了酒楼。在自己居所中用一手极其漂亮的小楷将二人所有一言一行都记录下来。

厚厚的几张纸写完后，小厮便将信封交给了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另一人，踹好信封后，那人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