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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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阳雪在前方带路，宇文烨紧随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沿途兵士见到慕阳雪，纷纷低下头颅。宇文烨虽然不了解北境的军队制度，但也知道这并不是北境的军礼，而是这里的男人发自内心尊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姑娘。

议事堂的大门敞开，透过敞开的大门就能看到慕青山双手揣在袖口中蹲在沙盘前，动作神态仿佛田间的老农。

毕竟即使是成为了一方枭雄，那些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掉的。

见到来者只是同自己闺女一般大小的少年，慕青山有些吃不准。之前靖安王宇文翎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宇文烨来帮助自己处理困境。

自己并没有留意到世子也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惊讶之后。

少年先是双手作揖对慕青山施晚辈礼节。

但事实上按照东曜礼制，宇文烨虽然只是异姓王世子，但是慕青山也只是官居二品，宇文烨是东曜第一大异姓王嫡子位同从一品。

但宇文烨仍是按照东曜晚辈对长辈的礼节，拜见慕青山。

“在下，奉家父之命，前来襄助慕叔叔。”

慕青山这才起身，抱拳还礼。挥了挥手，慕阳雪退出了议事堂的同时关上了房门。

慕青山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即然木已成舟也就直接开门见山，况且，万一少年背后另有高人指点也未可知，于是将自己面临的困境道出。

“如今东南局势不稳，据传言吴桂在闽南深山有私自铸铁练兵的迹象，朝廷多次问讯过我的意见。倘若一日东南局势不稳，是否能率北境主力南下勤王。”

宇文烨先询问慕青山的想法。

“那么大都督心中是何打算？”

慕青山有些倦怠的说道：

“吴桂此人最擅长的是审时度势，做事又往往刚愎自用。我信他有造反的心，绝不敢有造反的胆量。这消息多半是别有用有之心之人编造的吧！”

听到这里，站在慕青山身后的宇文烨眼神中飘过一丝诧异。

“朝廷无非是想要借我北境之兵威服国内，我朝自成祖皇帝即位以来，外有强敌环伺其外，内有前朝反贼暗中与朝臣串谋。

惟今任何人都明白当务之急是削弱地方兵权，减少地方消耗，增加国库收入。”

“虽然满朝皆知，陛下已有削藩之意。可是似乎朝廷还并没有颁布圣旨，不知慕大都督所忧为何？”

慕青山拿出揣在腰间的秘旨，东曜四品以上的外放大员皆有上秘旨的权利，只不过此次皇帝的秘旨的回复更像老友的来信。

言辞间大部分为追忆往昔一同并肩作战的情谊，只是在结尾还特意提到慕阳雪已然到了婚配年龄，自己有意在京城为其挑选一名才俊。

宇文烨放下了信后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首先，开头的寒暄无非是提醒慕青山，他是如何从一介布衣成为北境三州最高长官，自己对他的提携情谊。

其次慕阳雪进京自然是作为质子，同时也将一大战力收为亲军。

慕阳雪本身就是东曜国剑道夺魁者，武道修为不凡，同时所展出的军事指挥才能也是不低，恐怕皇帝还颇有忌惮之意，借婚配一事将慕阳雪牢牢的绑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大的目的。

但同时这也是慕青山为数不多的痛处。

“小侄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大都督。此事务必请大都督给侄儿一个能信服的缘由。”

慕青山点了点头。

“当今圣上征伐北燕之时，大都督便是左膀右臂。陛下当年挥师南下之时，将身后交给了大都督，可见对大都督的信任之深？

难道大都督丝毫不念及当年的陛下的知遇之恩？而且退一步说，陛下愿意为千金寻一门亲事也未必就是坏事。

我朝也有被册封的郡主婚配后，仍旧官至四品的旧例。以慕姑娘的才能在金陵城中，熬上几年后，日后节制一防兵马，也是理所当然。”

慕青山听后，坦然回答：

“我从一个大头兵，提着脑袋走到如今，我曾经宣誓永远效忠陛下。唯独作为一个父亲，我只愿意我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卷入这朝局之中。

当陛下提出指婚之时。你父亲便提出可以帮我解决朝廷对我北境军的掣肘，若是靖安府能帮助我父女，我慕青山日后定然知恩图报。”

望着慕青山满是皱纹的脸庞，多年边关的风霜使得慕青山望上去远远超过实际年岁。只是宇文烨似乎并不为所动。

“倘若大都督愿意交出兵权，慕姑娘的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慕姑娘，北境军权，以及对陛下的忠心。恐怕三者对于大都督是不能全部兼顾。”

慕青山一脸苦笑似乎表示了认可。只是宇文烨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倘若大都督只是心疼令爱，靖安府自然是乐见其成。”随后便起身告辞。

简单的见面，现在的慕青山既有欣喜也有忧虑。对于宇文烨的离去没有挽留，望着北境边防的沙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走出北境都护府，只见门口慕阳春已经等候多时。

“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见识下世子殿下的手段？”

宇文烨嘴角翘起。

“到了慕将军的地盘难道不应该请吃杯酒。”

慕阳春听到这话，便来了兴致。

“我知道城东有一家羊肉，甚是鲜美，你远道而来不可不尝。”

宇文烨只问了一句。

“你这次该不会又没带钱囊吧？

慕阳春被拆台顿时有些挂不住，拉住宇文烨压低音量说：

“府里的下人都认得我，给我点面子。”宇文烨白了慕阳春一眼。

“那就让阳春兄破费了！”说完后就被慕阳春强行拉走。

见二人走远，原本在巷口等待的马有德从腰间掏出了一本封面包裹道德经的某瓶梅，蘸着唾沫翻开了自己尤其熟悉的章节。看到书中精彩章节时和插图时，不由得大声赞赏书中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写得尤为绝妙。

草原羊肉只需要一盆清水几片姜片，四五粒胡椒，便已鲜美无比。

东曜和北域虽然彼此对立，却双方没有到你死我活得地步。

南北商旅来往频繁，草原上很多生活必需品都必须有中原供应，贸然中断贸易只会迫使北域部族南下劫掠，进一步加剧边境局势。

所以除了少数具备军事威胁的物资外，北境都护府并不制止双方贸易。而且南北来往商贾缴纳的关税，也是北境的一笔不小的税收。

北域草原上散养的羊肉再蘸取由北方草原上特有的韭菜花捣成的碎末，更是无比鲜美。

宇文烨和慕阳春二人一边吃的同时，一旁的小厮利落的将羊肉切成极薄的肉片。

慕阳春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