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见吕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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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伍家友成为城隍的原因不同，陈判官能做判官，是因为他天生结巴。

麦浪被送去十殿后，据说因为天赋出众，不仅免于处罚，还被送去H市做死神，在那场车祸中无辜死亡的两个司机可就不干了，两个鬼魂相约跑去十殿击鼓诉冤，轮到陈司机时，这位故事大王讲了一个小时，故事才刚刚开头，于是审他的秦广王大人直接给他封个小官作为补偿，把他打发出来了。

“这些十殿阎罗，怎么能在任免大事上如此草率，如此不负责任！”伍家友咬牙切齿。

“我先走了。劝你一句，虐待鬼魂是不对的，何况他还是个判官，是你的同事，你好好反思吧。”听完伍家友的抱怨，孟方打着哈欠站起来。

“不是，把他绑起来这主意不是你出的么？”

“他又不是我的同事。前两天我给麦浪买了部新手机，专供他玩游戏，象我这样对待同事的，才是榜样。”

“呃？……”

既然已经出来，索性到处逛逛。想起有好些天没去沈波那玩了，孟方骑着小电瓶开到沈波的店铺门口，不客气的从铺里取出多用插座给自己的车充上电，晃悠着进了沈波的办公室。

两人坐着吹牛打屁聊了半响，孟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例行巡逻，便站起来和沈波告辞。

“你那里方便养狗吗？你把小黄带去养着吧，我这没你那里清静，不适合养狗。”沈波说。

小黄，是一年多前他们在店铺门口捡的一条当时刚满月的窜窜狗，可能是因为品种不好又杂，被主人丢弃了。两人看小奶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满是恐惧，浑身颤抖趴在那里，就心怀怜悯的抱进来，把它养在店铺后门的院子里，搭了个小狗屋，让它没事趴着帮看门。

养了一年多，小黄已学会自己找垃圾堆拉便便，平时不挑食，到饭点它会自己蹭到电饭煲下，提醒大家别忘了给它留点饭，是条很省事的狗。

孟方觉得无所谓，他楼下就有狗屋，可能是以前有守墓人养过狗，带回去大不了就是每天多放一杯米，吃不完的剩菜也留给它，省了他处理菜饭垃圾，还省了浪费。

让小黄站在电瓶车脚垫上，孟方带着它回到公墓，把它系在狗屋门口去熟悉环境，自己则进公墓去巡逻。

在平时，早晚巡逻一两次，看看有没有人乱烧纸钱，或者帮忙把一些霉变的祭品扔进附近的垃圾桶，到了晚上，守着墓区尽量不让熊孩子们跑进里面玩些不该玩的游戏，就是他的工作。平时的清洁会有专门的清洁工定时打扫，不用他操心。

H市的公墓及周围本是一小片丘陵，低矮些的小丘全被炸成石头运走了，剩下的其中一个边缘丘，也不知从哪年哪月开始，有人把墓建在上面，后来越建越多，再后来H市索性把它及周围一块被炸平的地改成了公墓，分为两个区，新区，是那块平坦空地。老区则是那个不足六十米高的小山丘。

老区里，全是些上了年代的墓，高高低低，无规无矩错落在那里，修建公墓时作了些小修改，建了几条上去下来的阶梯，又在丘山上修了数圈水泥路，方便出行。在平时很少有人上去，往它边上一走都会起鸡皮疙瘩。既然没人去，孟方也乐得少走几步，平时都是新区里逛逛，老区就仰头看两眼，表示巡逻过了。

今天孟方又顺着新区的主道逛了一遍，仰头看看老区，准备收班，却看见山丘顶某座墓前，站着一个人。

一般人来墓前祭拜，都会选上午或中午，傍晚来的人很少，这人又是在老区墓地，孟方决定上去看看，省得是有人偷偷藏在上面玩躲猫猫，或者是某个不开眼的想借地自杀。

年轻人腿脚灵便，孟方很快就走到那座墓地边，站在墓前的，原来是位白发老人。

这位老人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目光炯炯，一张国字脸，并没有因岁月流逝垮塌变形，看上去仍是气宇轩昂。此刻老人正望着眼前的墓碑，眼中深情满满。

这座墓是座很有些年代的老墓，墓碑上只能隐隐看到“亡妻陈秀娣”几个大字，旁边的生卒年月及立碑人名早被风雨抹平。

“这位大爷，天快黑了，您要是祭拜完了，就早点出去，在过会天就黑了。”

老人爽朗一笑，“对不起，是不是耽误你的工作了？”

“那倒没有，不过您看看这上下的阶梯，天晚了看不清，容易摔跤。”

“没事，我眼神很好，再站一会，就走了。”

老人不愿走，孟方也不能硬把人赶走，只好讪讪站在旁边，希望老人能在天黑前尽早离开。

“大爷，您这位亲人，去世很多年了吧？这座墓，至少也得三四十年了。”

“是啊，哎，一晃就是这么多年啊。”老人伸手在墓碑上摸了摸，“不知她在那边过得好吗。”

“您放心，听说那边挺好的，您亲人在那边肯定过得好。”说到这里，孟方又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以前拜托杨柳去寻找他们在冥界的下落，最后得回的消息果然是都去彼岸了，想到自己虽做了死神，可以来往于阴阳间，可最终也没法再见他们一面，不由有些黯伤。

老人看看他的脸色与眼神，呵呵一笑，“我都一把年纪了，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所以才愈加追思往夕，你年纪轻轻的，还有大把好时光，该往前看，何必为已逝的人伤心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