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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希望树下真的有什么有利于破案的证据才好。顾葭苇双手紧握成拳,随着挖土队越来越深入,她的心也渐渐提到了嗓子口。
终于,韩信的锄头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枣树已经倒下了,不出所料,根果然被挖断,上面还附着一些蠕动着的黑色软体虫子,顾葭苇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最讨厌这种软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
“我碰到它了!这地下果然有东西!”韩信喊道,分布在四周挖的人都聚集了起来,集中往一个地方小心翼翼地挥舞着锄头。
“你们可要小心一点,不管它是什么东西,别弄破了。”顾葭苇连忙走向前,叮嘱道。
须臾,那东西便显露在众人面前,韩信同一个捕快把它抬上了大坑,放于平地上。
“据我目测,这个木箱长大约三尺九,宽半尺,重量嘛,倒不是很重,有点棺材的味道。”韩信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对着众人道。
刘永走上前,“看着确实挺像一口简陋的棺材,打开来看看。”
“是,大人。”
走上去两个捕快,围着木箱转了一圈,合力掀开了木箱的盖子,顿时,一股强烈的酸味传来,顾葭苇定睛一看,天,竟然是木乃伊!
更为惊悚的是,这木乃伊做成的时间不久,还能清晰地看清楚脸上的五官,赫然就是李德海!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为惊悚的事情吗?!
这个朝代竟然也会有人会做木乃伊这种神秘得不得了的东西?!
怎么回事,李德海死了?还被人做成了木乃伊,埋在这里?
顾葭苇只觉得手边的谜团没有解开,一团更大的迷雾又飘了过来围住了她。
“干尸?”韩信皱着眉,轻声道。
“干尸?仵作,此话怎讲?”刘永问道。
“大人请看,”韩信走到那具木乃伊的旁边,伸手在他的手上敲了敲,刘永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竟然出清脆的、如同敲打木头般清脆的声音。
“我闲来无聊,曾经研究过基本西域来的一本手札,那是一位已经过世很久的的,道行高深的西域仵作留下来的,里面有提到这种干尸,但制作手法不详。我还以为只是听闻,没有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还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我认识……”顾葭苇望着李德海的那张脸,轻声道。
“什么?”韩信没有听清楚她的呢喃,反问了一句。
“呃……没什么,我是想说……嗯,这具木……哦不,干尸,可能跟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没有很大联系,我们撤吧。”
顾葭苇说完,便转身抬步往前走,韩信连忙跟刘永交代了几句他所知道的保存干尸方法,跑着追上了前面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女人。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与她并排走着,侧着脸问道。
顾葭苇微微低着头,脚上的步子没有停下来,两人穿过热闹的正街,再拐过一条小巷子,到达梦里梦外的门口,她这才回道:“那具尸体,我认识。”
“什么?!”韩信一声惊呼,“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讲呢?按照你所说的,这些案子都跟你有某种关系,那么这具干尸,可能也是凶手所为!”
“…………”顾葭苇没有说话,案件越深入调查,过去的那些人就慢慢地都浮出水面了,怎么能够让他找到她?她是多么不容易才在凉城站稳了脚,甚至连小狸的钱庄也有了好的起步,怎么可以让过去的梦魇再一次扰乱她的生活?
“对不起韩信,这个案子我不会再关注了,你就当没有认识过我吧,再见。”她弯腰向韩信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走进了梦里梦外,关上了大门。
韩信皱着眉头,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从那座宅子的主人到这具干尸,看来,这一连串的案子真的和这个女人有着某种关联。
顾葭苇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己的房间,不顾李婶在后面喊着晚上要吃些什么。
她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地方给自己靠一靠,理清思路,顺便找回勇气。
习惯性地呈大字仰躺在床上,她开始从头思量这一连串的事情。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正常的?从钱途无量开张?还是钱伟的死?这一切就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线条缠绕在一起,一案扣着一案,她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
与她有关的人……慕容风尘……你会是那个残忍至极的凶手吗?
小狸匆匆忙忙地交代了店里面的事情就回到了梦里梦外,姐姐这几天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很是担心。
刚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南宫梅一个人坐在石凳上,拿着一壶小酒自顾自地啄饮着,颇有一番悠然自得的感觉。
“梅先生,好有雅兴啊。”他弯起眉眼,打招呼道。
“小狸,过来,我有事情与你商量。”终于来了,南宫梅眯起眼睛,微微侧着脸望向他。
“哦,好的。”小狸往顾葭苇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走到南宫梅身边坐下,“什么事情?”
“不知,你对于毒有没有兴趣?”南宫梅随手为他倒了一杯酒,递至他眼前。
小狸结果酒杯张嘴抿了一小口,“毒?梅先生,此话怎讲?”
“呵呵,我总会有老的一天不是?但是又不甘心一身的本领随着我进黄土地,所以,就想着要收一个弟子。”
“梅先生你……是想要收我为弟子?”小狸惊讶地问道。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南宫梅无法肯定他愿意与否。
“嗯,是有这个想法,你头脑聪明,一学就会,况且心思善良不会利用毒药为祸人间,确实是我弟子的不二人选,你自己觉得如何?”南宫梅饮下一杯酒,继续问道。
小狸沉默了,他低着头静静地抿着小酒杯里清香的桂花酒,没有搭话。
看来,这弄梅公子的名号,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受欢迎……南宫梅自嘲地想着,不过如果他一口就答应了自己,说不定自己还真就骄傲地反悔了呢!
俄顷,小狸刚想放下酒杯,就感到身体十分不舒适,胃部像是火烧一样地疼痛,浑身烫。那种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他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盯着南宫梅断断续续地道:“你……下毒……”
南宫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我可没有央求你喝下那杯酒,况且,同时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怎么我自己就没事?小弟弟,就算是行走江湖,你也未免太稚嫩了些。”
“你……到底……想怎样……”他只觉胃里就像是烧着一把旺火,就要将一切毁灭殆尽。
南宫梅倒是自得其乐地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刚刚想收你做弟子被你拒绝了,我正伤心着,可没有心情对你怎么样。”
“你……”小狸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胃,豆大的汗水从双颊滑落,他死咬住下唇,不再说话,亦不求饶,努力控制自己,不让呻吟从嘴角滑出。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整个院子里只听得到风声,南宫梅眯起双眼,这平凡的眸中竟折射出了一丝丝的璀璨,可惜,无人看见。
“怎么样?这滋味——好受么?”他慢斯条理得开口,要征服一个人的意志,必须得慢慢来,不温不火,不骄不躁,就像是熬一碗上乘的绿豆粥。
小狸微微睁开眼睛,斜睨着他,只看到一张嘴巴一张一合,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自己,这是快要死了吗?他突然看到了母亲在小溪边搓洗着衣服,而年幼的自己就在一旁自娱自乐地玩耍,追追蝴蝶,挖挖蚯蚓,一切显得那么美好。
他弯起嘴角,娘,你是来接我了吗?
“小狸——”
这是谁的声音?
“小狸——”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恐惧,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他努力地在脑中寻找这个声音的主人,终于——
“姐姐!”
地上躺着的人突然出似小兽受伤时的呜咽声——是时候了!
南宫梅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扶起他的头,从袖中掏出一粒乳白色的丸子塞入他的嘴巴。
凝香丸入口即融,他倒也不担心他咽不下去。
他无奈地弯起嘴角,抱歉地望着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亲亲徒弟,为师也不想折腾你来着,你性子太倔了,不使点特殊手段,收服不了啊。
俄顷,小狸感到身上的煎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明喻的轻松舒适感。
他试着睁开眼睛,却现自己正躺在南宫梅的怀中,而他正以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觉有点恶寒。
“你——放开我!”他想要挣扎,却现自己浑身软趴趴地,根本使不上劲。
“你知道我刚刚给你吃的是什么吗?”南宫梅想要给自己的准徒弟一个最美丽的微笑,嘴角却是有点抽筋了。
“哼。”怒气还充斥着小狸的心脏,他扭过头去不看他。
“是清理胃里面长期积累的没有消化或是未消化的食物,虽然有点疼痛,但始终是为了你好。”南宫梅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并不是每一颗毒药都有这种功效,运用地好,就是有利,运用地不好,那就是能够杀死人的毒药。”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姐姐的事情,相信你会比我更加清楚,我知道你是置自己的生死之度外,惟独就担心她。”他特意停顿了一下,见他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他的话了,这才接着道:“这个世界,会使毒的,可不止我一个,你也知道最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都像是针对你姐姐而来的,要是哪天她……”
“好了你别说了。”小狸坚定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扶着石桌站了起来,然后直直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南宫梅伸手抹抹额头上的虚汗,终于搞定了。
慕容风尘整个人缩进宽大的座椅里面,把头埋在双臂中间,静静地等着她的到来。
“哈哈——”人未到,声先至,他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道了一句,“你来了。”
“怎么,不想看到我?”静儿依然身着黑色的衣裳,头戴黑色的斗笠,遮住了那张脸。她随意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还是说今日看到了让你日夜思念的人儿,就变得如此魂不守舍了?”
“你闭嘴。”慕容风尘完全没有了刚才在顾葭苇面前的那种气势,整个人犹如霜打了的茄子,焉在那里,连声音都提不起力气。
“哈哈,怎么了?心疼了是吗?”她铮铮的视线透过黑纱射向他,“干爹死的时候我比你更疼!你还不知道吧,你心爱的小女人现了你埋下的木箱,这下,我就等着看好戏了,看你如何把它夺回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你干爹报仇,现在他的尸体被人拿走却还要仰仗我去取回。”
啪——
瓷杯摔在大理石上,瞬间碎裂,出清脆的声音。
静儿猛地起身,喝道:“要不是你执意把它埋在院子前,会被现吗!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否故意让她现的!”
“这么激动做什么?”慕容风尘的声线还是木木的,就像是一只没有思想的提线木偶。
静儿意识到自己确实过于激动,轻声笑了,“慕容风尘,我希望你不要暗地里使些什么小动作,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得意地勾起嘴角,“千万不要忘记了,顾葭苇和司马晔,可是杀害你亲生母亲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一年如一日地提醒我,能忘记么?”
“那就好,我就是怕你旧情复燃,到最后咱们的计划就全部付之一炬,你母亲的仇就永远报不了了!”静儿勾起嘴角,她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每一根眉毛的跳动,她都清晰明白。
想到这里,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不断地用伯母的大仇之事来要挟他,让他同自己合作,这是她最初的目的吗?
不是!
她只是希望他知道,还有她陪着他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不再是心心念念都向着他的单纯少女,而他,也不再是冷漠如斯一心寻母的孝顺少年。
时间不停地往前走,最初的他们都被遗忘在背后,再也回不来了。不是吗?
“怎么?不说话?”慕容风尘习惯了平时她喋喋不休地教导自己,现在一声不吭,他倒是不习惯了。
静儿扯回自己飘远的思绪,人总是要改变的,w.knsh.cm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别回头,也不能回头!
“今日我就说到这里,希望你早点拿到木箱将干爹还给我,否则——哼!”
她起身飞出了窗户,室内轻纱飘荡,慕容风尘缓缓地勾起嘴角,“否则,什么呢?”
混混沌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夜了。顾葭苇揉揉朦松的双眼,单手撑起身体坐好。
蜡烛还在燃烧着,火苗隐约跳动,蜡泪滴在烛台上,形成各种各样奇怪的状。
真是奇怪,小狸竟然没有过来唤她吃晚餐,胃里面空空的,口也很渴。
正想下床给自己倒杯茶,她惊觉周围有点不对劲。
环顾四周,家具的模样和摆设都和自己的房间一样,床上的被褥和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也确定是自己日夜蹂躏的那一套,床边上的衣柜,凉蕴不小心划花的痕迹还在,镜子前面自己常用来绑头的纯白色头绳,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这的确是一个平常的午夜。
心跳得很厉害,她双手紧紧地攒住薄被,手心腻出丝丝汗水,屏住呼吸,仔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然而,除去大自然的声音,好像真的没有其他别的什么。
好吧,是她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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