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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张声势也好,先用小弩使敌掉以轻心也罢,这些都是“小伎俩”,毕竟秦兵比麴球的部曲多十倍,当他们大举来攻的时候,放在麴球面前的唯一对策,就只能是真刀真枪地硬顶了。
秦兵从早上开始发动攻势。
三万人里边,蒲洛孤拿出了两万五千人作为进攻的部队,分作三班,轮流上阵。
为鼓舞士气,也是为了得到天神的眷顾,随军的巫师、巫婆们,在进攻阵地后方,昨晚堆垒而成的高台上,戴着木雕面具,围着腾腾的火堆,奏响各类乐器,歌舞跳跃。
根据定西史馆之中,以阴师为首,奉莘迩的命令,编纂通史、追溯唐、戎、鲜卑、匈奴等华夏各种族起源的儒生们考证,戎人,特别是氐人,大概是形天的后人。形天,上古的战神刑天是也,刑是谬字。戎人的祖地之一,现今冉兴所据的仇池山,便是形天的首级所葬之地。
这个考证,是不是事实?莘迩才疏学浅,不能确定。
然而如与现下高台上那些戎人巫师、巫婆们所戴的面具相佐证的话,倒似是真的。
高台上戎人巫师、巫婆们所戴的造型古朴的面具上,尽管形态各异,但有个共同点,便是额头正中,都有一个“纵目”。这与“形天”的意思恰好一致。天,本意为头部;形,本意是刻画模仿出某一形象。形天的字面意思,就是指在额上刻一纵的痕迹,涅之以墨,如受黥刑。天、题同义,雕即形,雕题是戎人旧有的风俗。以此推之,戎人可不就是形天之族的后裔么?
巫师、巫婆们跳的是十二神兽巫舞。十二神兽与唐人的十二生肖基本相同,——这两者本来也都是有着密切关系的。巫师、巫婆们戴着的面具,分别代表十二神兽,他们唱着咒语一般的巫谣,提衣跳脚,动作夸张,时而举手向天,时而曲腰张臂,歌乐之声,远远地传到前线。
苟雄等戎人的将校、兵卒,如同在勇於战斗的祖先视线下,呐喊激昂,前赴后继。
战至巳时,麴球的营垒已被攻破两处。
……
麴球安然不动。
到底部卒太少,只有三千,不足防御三面的进攻。
局面慢慢变得有点危急起来。
营东的辕门下,上百的戎人勇士藏在尖头木驴的底下,抵御箭矢、檑木,推着撞车,喝叫着猛击辕门。撞车的头部为铁制,冲击力甚强,辕门虽坚,如放任不管,却也必然早晚会破。
麴球令下,垒上的守卒丢下点燃的雉尾炬。
雉尾炬,形如雉尾,两边分叉,浸透了膏烛,点着以后,燃烧很快,且因膏烛流淌,凡流到处,火苗随之而起。秦兵的尖头木驴是由木制的,被火烧着,黑烟滚滚。下边的戎人勇士炽热难当,只好撤退。
……
辕门南边,约数十步处,是戎人猛攻的又一方位。
十几个云梯架到垒上,戎人的兵卒蚁附而上。在云梯的旁边,是数座搭车。搭车的底部为车,上立长杆,长杆的末头是巨铲,利用杠杆的原理,士兵在车中操作,使巨铲前后扑动,如鸟啄食,拍打垒上的守卒,令之无法阻挡云梯上的戎人兵士攀爬。
不等麴球传命,守御的将吏指派兵卒,把石油浇到云梯、搭车上,投掷火把。
几乎是瞬间,云梯、搭车就起火了。
云梯上的戎人兵卒,不少也被石油沾到,浑身是火,惨叫着从半空坠落。
搭车内的戎卒是在地面,还好一点,在火势未大之前,尚能接连狼狈逃出。
戎人在这一地段的攻势小退。
旋即,在指挥将校的命令下,数百戎人的弓手,朝垒上射出了火箭。
垒上的守卒慌忙从瓮中取水,把落在垒上的火箭一一浇灭。
……
最激烈的攻势,没有发生在营东。
蒲洛孤因知自己统主力在东,料麴球定会主要防备东垒,是以,用了一个“声东击西”之计,把全军的抛石车都摆在了营北。
营北不像营东,没有出现多少的攀墙近战,直到目前为止,主要还都是在用抛石车砸击垒壁。
球营被攻破的那两处缺口,就都在营北。
“轰隆”一声巨响,纵是筑造的再为坚固,也承受不了抛石车的连番打击,北垒又破了一段二三十步长短的墙壁。负责守御北垒的张景威、王舒望两人,迅速指挥民夫扛、推木城和铁甲车,一如对待前两个缺口一样,把新出现的这个缺口也马上堵住。
王舒望遥望营东情形,见营东岿然不动。
他对张景威说道:“营东、营南虽是尚可抵御,营北的垒壁已破三处。”
他指点列阵於不远处的戎人部队,接着说道,“君请看,那支新来虏兵的军旗是苟雄部的。如我所料不差,苟雄应是很快就会引虏兵之精锐,来与我近战,逼我垒下了!由晨至今,战已半日,我部疲惫,而苟雄部养精蓄锐,一旦接战,我垒危矣!”
张景威说道:“参军言之甚是,可有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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