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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信中的这一段,亚历山大顿了顿,他倒是没有想到老罗维雷会主动提醒他这个,虽然他已经早已有所准备,可是只要想想作为巴伦娣的父亲,老罗维雷却在信中为比萨或者说是为了卢克雷齐娅的安全提醒他,亚历山大在内心里对老罗维雷这个人的感触就更深刻了些。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个真正的权谋者,一个为了权力可以和任何敌人合作,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牺牲哪怕是最亲近的人的冷酷的人!
与老罗维雷相比,亚历山大六世就显得可爱一些了,至少在他心目中家人才是第一位的,而在老罗维雷的心目中第一位的永远是权力。
“我现在已经无法容忍法国人了,”看到这段,亚历山大倒是略微有点意外,在他印象中老罗维雷一直是很冷静的,哪怕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也不会因为愤怒显得情绪化,这让他有些怀疑老罗维雷是在演戏,不过他还是继续看下去“和查理相比路易无疑是个多疑,吝啬而又心胸狭窄的人,他希望在梵蒂冈出现的不是一个合作者,而是一个听话的仆人,这方面波吉亚家的人显然能够满足他这个要求,而我却注定做不到。所以法国人势必要抛开我在教廷里重新寻找其他的帮手。这对我个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路易的野心让我很不安,他显然不止是想继承查理对那不勒斯的宣称,而是想把所有城邦,包括梵蒂冈都彻底征服,我可不想看到这么个结果,更不想有一天做法国人的阿维尼翁教皇。”
看到这儿,亚历山大终于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时他倒是多少有点理解为什么做为最大的前带路党,却在后来成了最疯狂的反法份子,这倒是让亚历山大不由想起了米兰的卢德维科,大概正是那种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才是最愤怒的刺激,才导致这两个人的变化。
老罗维雷渴望成为教皇,可他更大的野心其实是统一整个意大利!
哪怕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可他也的确如信里说的,是不能容忍把梵蒂冈变成法国人的阿维尼翁,更不能容忍有一天他要当个仰法国人鼻息的教皇。
“战神教皇。”亚历山大低声自语,他又想起了老罗维雷这个著名的绰号,现在还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但是在将来甚至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这个称号就会名扬整个欧罗巴了。
正是出于这种心思,哪怕是为了小小的阻挠一下法国人,老罗维雷也毫不吝啬的提醒了亚历山大要保护好他的情人,和他女儿的比萨。
“巴伦娣,你可真有个好父亲啊。”亚历山大颇为感慨的摇摇头,说起来一番比较下来,他还是更喜欢教皇多些,不过再想想据说和自家老妈有一腿的纳山,他就又不禁摇摇头。
老罗维雷的密信里写了很多东西,这其中任何一件都是不得了的大事,特别是在对待法国人的态度上,虽然罗维雷家与法国人的关系已经十分库冷淡,但是如老罗维雷这样直接坦言对路易十二的敌意,甚至明确的表示要与法国人的敌人结盟的态度,一旦泄露毕竟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在看完之后亚历山大立刻把密信付之一炬,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灰烬,亚历山大不由暗暗揣摩老罗维雷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以相信。
反对法国人的态度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关键是他究竟会在未来怎么做,是不遗余力还是袖手旁观,然后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才下场捡便宜。
亚历山大更倾向于他会选择后者,这除了因为有利可图还关系到他如今的地位。
一天当不上教皇,就一天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更何况是和法国这种庞然大物作对。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差不多已经能猜测出老罗维雷接下来会怎么办了。
很显然,至少在开始是不要指望得到罗维雷家的支持了,甚至在信里老罗维雷都在不停提醒亚历山大要注意不要彻底激怒法国人,不过在这么说的同时,枢机又再次提到关于从皇帝那里代替富格尔家成为铸币人的事情,而且在信中老罗维雷对此表示出了足够多的关注,这让亚历山大猜测或许老罗维雷正打算通过这件事和马克西米安皇帝达成什么协议。
“真是复杂。”
有些想得头疼的亚历山大走到窗边坐下来看着外面出着神,老罗维雷不会想到他这时候正考虑与法国人接触,更不会想到或许在他看来是抵抗法军中坚力量的阿拉贡军队会和法国人勾结起来谋夺那不勒斯。
法国和阿拉贡当然不是真正的盟友,事实上在夺取了那不勒斯不久,斐迪南就借着与法国人在一些争议地区上的纠纷趁机发动战争,随即赶走了法国人彻底独占了那不勒斯。
那么如果这场那不勒斯争夺战提前发生呢?
亚历山大一边琢磨一边走到桌边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渐渐的,他的思路变得清晰明白,同时最后一点之前还有些模糊的关于诺尔梅齐这枚不错的棋子用途也在他的心里有了把握。
“尊敬的朱利佩伯爵,看来我们之前都低估你的作用了。”亚历山大把写得乱糟糟的纸点燃烧掉,然后他摇动手铃把一直等在外面的谢尔叫了进来。
谢尔有些紧张的看着伯爵老爷,他这一下午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会被如何灭口销迹,“砍头”还是“吊死在歪脖树上”,谢尔觉得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毕竟是看到了实在不该看到的东西,这让谢尔甚至有些奇怪如今已经成了新巴尔干团指挥官的布萨科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着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侍卫官,亚历山大说:“去问一下行军队长那个诺尔梅齐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老爷。”谢尔应了声却没有动,他微微从翻起的帽檐下看看亚历山大的神色,然后又立刻看向桌子上摆着的铜饰。
说起来谢尔之前不太喜欢这种给巴尔干士兵配的样子古里古怪的帽子,和巴尔干人普遍的尖顶卷檐帽比起来,这种只有前后翻边的帽子实在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他倒是发现了这个帽子的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偷看老爷的脸色。
“还有什么事吗?”亚历山大看了眼站着不动的谢尔。
“那个老爷,我为您服务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还是很忠心的,我为亚莉珊德拉殿下站过岗,我为王妃殿下放过哨,我……”
“那么你想要见谁?”
“啊?不,我谁也不见,我只想问问老爷,您要把我怎么样?”谢尔一咬牙干脆问了出来“我知道我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您是要用烧红的烙铁戳进我的嘴里还是要直接挖掉我的舌头,或者您喜欢干脆点的让人把我拉到院子里去枪毙还是砍头,.uknsh. 大人我只求您给我个痛快。”
亚历山大默默看着谢尔停顿了下,随后慢悠悠的说:“谢尔,你是个挺聪明的人,说起来在巴尔干人当中你这么机灵的我见得不多,所以我很看好你。我建议你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我的随从乌利乌可以和他多聊聊,相信他一定能告诉你很多事情该怎么做。”
谢尔有些茫然的看着亚历山大,对于摩尔人他当然是久仰大名,只是他不太明白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他大概可以肯定,那就是老爷似乎没打算要灭他的口,这让谢尔不禁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在出门前,谢尔先是激动的按巴尔干人的方式行了个礼,然后稍微犹豫还是说出了藏在心里的一件事:“那个老爷,您和王妃点在走廊里的时候,您的舅舅来过。他,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说完,巴尔干人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亚历山大微微愣了愣,随后不禁低声咒骂:“该死的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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