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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很快就发现莫迪洛忠告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一山不容二虎,杜伊兰宫虽然大,却容不下一个老婆和一个妹妹。
每当亚历山大去见箬莎,索菲娅总是会紧紧跟在他的身边,然后像防贼似的死盯着箬莎那明显挺拔俏丽的身影,她走到哪她跟到哪,她说什么她就仔细听着,虽然大多数时候索菲娅其实听不懂箬莎说的都是什么,但是却还是固执的站在亚历山大一边,严防死守绝不含糊。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箬莎的报复。
亚历山大很怀疑自己身边的女仆都已经被箬莎收买了,或者谈不上收买,她们原本就是莫迪洛家的仆人。
总之只要他找借口支走其他人想和索菲娅单独在一起,过不了多久房门就一定会被敲响,然后箬莎就笑容满面的出现在门口,至于拜访的理由有很多种,从关心哥哥的生活起居到了解他的学习进度,从科森察的近况到阿格里的未来,总之是不会让刚刚想稍微亲热一下的两个人消停。
这种明争暗斗的结果就是亚历山大不厌其烦的被夹在中间,而且还必须经常为她们排解各种因为鸡毛蒜皮都可能会爆发的冲突,
而以对这两个人了解,亚历山大并不以为一旦真的冲突起来会是什么小事,至少索菲娅已经又把她的短弩装备上,一想到她可能会因为一时恼火就不管不顾的用上那玩意,亚历山大还真是不敢掉以轻心。
而箬莎也并不让他省心,借着如今那不勒斯忽然时兴起来的一股略微带着点中性风尚穿着打扮的风潮,箬莎换上了更加简便大方的裙装,她抛弃了那些看上去华而不实的各种裙边丝衬,更是用一种当下流行的古希腊风般的方式用一条珍珠环把满头金发紧紧束在了头顶,不过这些倒没什么,可看到她又拿出轻弓开始练习,亚历山大就觉得有些不妙了。
对这种两个人之间完全是没事找事的胡闹,亚历山大开始还能忍着,可时间一长他终于忍不下去,最后不得不向莫迪洛提出要在外面找一处房子的想法。
对索菲娅原本就不是很喜欢的乔治安妮认为是这个吉普赛女人在怂恿儿子搬出去单过,而且这个女人似乎还对自己的女儿有敌意,这让伯爵夫人就更讨厌索菲娅。
莫迪洛却不太在意,他只是告诉亚历山大他在桑塔露西亚海湾的山顶上有一处小别墅,是夏天避暑用的,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了秋天,不过那里的风景还不错。如果他喜欢就可以搬进去,至于住多久都没有关系。
亚历山大没有拒绝伯爵的慷慨,他知道如今正是他与伯爵之间的蜜月期,俩人之间看似不错的关系暂时还是很稳定的。
杰姆斯的粮队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同时各种各样关于战争的消息也从北方传来,大多都是些好消息,联军又攻克了那座被法国人防守盘踞的堡垒,或是又有哪个法国将领不得不放弃抵抗,向联军投降。
这些消息让那不勒斯人欢欣雀跃,虽然是国丧,可人们还是走上街头庆祝了一番,以表示对法国佬的憎恨和联军的敬意。
而这些消息中,每一次都会或多或杀的提到贡萨洛·德·科尔多瓦的名字。
联军的好消息却未必是莫迪洛喜欢的,亚历山大看得出来,听到这些捷报伯爵的情绪不是很高,很显然他对没有能够阻止法国人的溃败很是不快。
亚历山大的日子也有点不好过,因为担心他与贡萨洛之间可能会产生的矛盾,原本决定由贵族院为他进行的领地纹章认可仪式被取消了,他只能单独一个人在纹章官见证下由那不勒斯贵族院一个次等小官办理各种手续,当他把一个与其他大多数家族的盾形外衬截然不同的三角形外衬图案拿出来时,那个小官不由一愣,然后有些茫然的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纹章官。
纹章官是个已经须发皆白的老人,他因为高度的近而不得不随时用手里拿着的一面放大镜对着四周照来照去,所以当亚历山大把要备案的纹章图案放在桌上时,这位纹章官立刻以审视军事地图般的姿态掏出放大镜看了起来。
一个等边三角形,上端尖利的锐角十分夺目,三角形中是一个正喷发这扭曲蒸腾的火焰的太阳。
三角形的三个边角中都是空空如也,这多少显得有点寒酸,不过这也是一些新晋贵族们不得不面对的尴尬现实,虽然这个时候还没有“三代出一贵族”这句话,但是没有底蕴和时间沉淀的新贵们总是被人毫无差别的视为暴发户,却是任何时代都不可避免的。
纹章官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亚历山大要把自己的家族徽章标新立异的设计成三角形不是最常见的盾形,但是他在询问了一些最普通的问题后,又例行公事般的翻阅了一下那不勒斯王国历代纹章官编撰的纹章鉴本,然后就宣布这个纹章是可以得到允许的。
小官很快就办好了各种如注册商标般的手续,当亚历山大在这份做为那不勒斯官方备案的图样上按下整个手印时,阿格里的贡布雷家族就在这个房间里无声无息的诞生了。
到了这时,至少在法律上,阿格里才算是真正成为了亚历山大的领地。
而对于如此一个本应激动人心的时刻,亚历山大在走出贵族院时却没有任何反应,看着那些早就等在外面迫不及待的手下们,他只是随意招招手示意他们上马,然后带着他们向瞭望哨前进。
酒馆老板早已经接到了消息,所以他今天没有招待其他客人,看到亚历山大一行人到来,他就走过去稍微弯了弯腰算是行了个礼,然后就招呼着老婆给所有人上酒。
“巴尔,我上次说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马希莫喝了第一口酒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追问起来“你可是认识不少人,那些人整天在你的酒馆里打架斗殴破坏东西还不给你酒钱,难道这个你能忍吗?”
“说的好像你给过我酒钱,”酒馆老板低声骂了一句,然后他在围裙上擦擦手坐了下来“大人,我知道你让马希莫找我干什么,不过说句实话,现在可没人敢跟着你。”
“哦,”亚历山大不以为意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原因,教训了贡萨洛的侄子就是这种结果“也就是说如果我能过了这一关,你们还是愿意跟着我的,是吗?”
“当然,有钱赚总是好事,”酒馆老板点点头,不过他的眼神里却满是不信,而且还有点疑惑“不过我不太明白,你手下不是已经有一批波西米亚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找这帮人。”
他习惯的看看四周,虽然今天没有其他客人,可他也忘不了那些常客都是些什么德行。
“我需要这些熟悉那不勒斯的人,”亚历山大没有细说,事实上他的确是在招手人手,而且是很有针对性的专门找如在瞭望哨这种地方整天厮混的当地人“马希莫说的对,与其让他们无所事事的在你的酒馆里胡混,不如让他们为我干活。至于你,我听说你在接这个酒馆前当过那不勒斯的巡逻队长?”
“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酒馆老板瞪了眼马希莫,似乎为他多嘴多舌有些不快,可语气当中那丝骄傲还是被亚历山大捕捉到了。
“我现在已经有了领地,”亚历山大继续说“所以如果你们给我干,我同样可以给你们土地,将来你照旧可以继续开酒馆,同时还可以当你的地主。”
“当地主,”酒馆老板满是疙瘩的脸上微微颤抖了一下“大人你是说我可以每年有自己的收成?”
“只要你按时向我交税就行,”亚历山大点点头“如果你表现的好,我也可以考虑让你的后代继承土地,而不是等你死了土地就收回到贡布雷家。”
“这样啊。”酒馆老板的脸抖得更厉害了,他已经有些坐不住,在含糊的招呼一声后就匆匆跑到角落里和老婆商量起来。
“大人,你要让他的孩子也继承土地?”马希莫诧异的看着亚历山大。
“放心我给的起,”亚历山大轻轻擦着手上还残留的墨迹“难道你认为阿格里就是我们的一切了吗?”
马希莫略微张嘴,这是他第一次听亚历山大这么明白的流露出对未来的野心。
“马希莫,我也曾经对你许诺过,而现在你已经是那些那不勒斯教会里的大人们的客人,”亚历山大打量着这个他熟悉的酒馆“当初我和乌利乌刚到那不勒斯的时候穷困潦倒,除了身上的衣服连几个铜币都没有,可如今我是阿格里的领主,你认为这一切我是怎么创造的?”
修道士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亚历山大自己提出来,他才忽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个太奇怪的事了!
一个除了个仆人和身上衣服几乎一无所有的人,却在短短的时间里成为了那不勒斯尽皆知的大人物,人人都说这个人有用不完的好运气,但是只要回头想想就会发现,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运气好?
直到走出瞭望哨,马希莫都在一直琢磨这个看似简单,却越想越让他平静不下来的问题。
9月22日,就在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驾崩停灵那不勒斯主教大教堂的15天之后,按照教规,国王的棺枢被抬上马车,在那不勒斯大主教团的引导,和所有贵族的护灵下,由王室卫队的保护着绕大教堂一周,然后安置在已经准备好的大教堂后的石制棺龛中。
随着沉重的石门关闭,短暂得几乎让人来不及回味的斐迪南时代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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