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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脚镣拖地之声,两个人缓缓上楼,正是胡不凡和他手下的倭奴。
他们一行人入了博戏堂后便各自分头,赵伯离也一时忘了这胡家少爷的去处,此刻见他,本来有些不快,但为了喝酒,什么都不管不顾,连声对伙计道:“好好好,哈哈,你看我有伴了,快给老子上坛好酒。”
胡不凡忽道:“且慢,赵公子,既要入局,咱们得先挑好赌法才是,你是要猜谜,还是投壶,或是……”
赵伯离随口道:“猜什么谜,投壶好了。”他只想快些饮酒,对赌局毫无兴致,他于弓箭浸淫十多年,对这等考较准头的功夫本就得心应手,为了省些功夫,便挑了投壶。
胡不凡冷笑一声,又道:“既然赌法由公子定了,这赌注嘛……”
赵伯离抢道:“赌注可先说好了,不是输的喝,而是赢的喝。”
胡不凡摇头道:“喝酒之事随你,不过赌注方面,本少爷想再加一条。”
赵伯离抢先入座,眼中只望着小二搬过来的酒坛,信口道:“随你随你。”
胡不凡道:“我若赢了,你便得为今日踢我之事,向本少爷磕头道歉!”
他句句掷地,赵伯离眉间一蹙,心道原来他是为此事而来,于是收敛急切神色,望了望胡不凡身边倭奴,也正色道:“好!我若赢了,我也再补一条,你得把你身边那位兄弟脚镣手铐解开放了。”
胡不凡奸狡一笑,道:“赌法是你定的,而赌注你又多定了一条,如此本少爷还想在赌法方面多定一条。”
赵伯离见他如此啰嗦,心中暗暗戒备,道:“你又有何话可说?”
胡不凡从壁上取下一把雕弓,道:“你可知道,投壶本从旧时射箭演化,是以这里也还准备了弓箭靶子。”
赵伯离心中笑道:“你要改比射箭,那是自寻死路。”
胡不凡续道:“我们此次不用投掷,而是用弓射出,但箭的去处,并非靶子,而照样是这壶器。”
赵伯离心中沉吟道:“以弓射箭入壶,非比直射箭靶,于力道把握俱要拿捏得当,一个不慎,都会超出甚多,这比起用手掷箭投壶,更增了好几分难度。不过倒也难不倒老子。”
正要答应,胡不凡却又接道:“不过这壶,却不是放在地上,而是由人举起,以壶口对准我们,是以这壶口就好比靶心,只要入得这壶口,便算中的,我们各射五箭,谁中得多,便算赢。”
赵伯离大吃一惊,拍案而起道:“由人举起?这是什么意思,倘若这箭一个不慎射偏了……”
胡不凡哈哈大笑,道:“谁都知道赵公子弓技独步江南,又怎会射偏?”
赵伯离怒道:“老子担心的是你这个花花公子学艺不精,射死了人怎么办,老子不赌!”
胡不凡冷笑道:“在我这头,举壶的是这臭倭奴,贱命一条,有何可惜?”
赵伯离勃然道:“混账,佛曰众生平等,有什么贵贱之分?反正老子不赌,老子这就走,另寻个酒家喝酒去。”
胡不凡从怀中提出一把匕首,对准那倭奴的眼睛,哼道:“你若离开一步,本少爷便剜他一颗眼睛,走两步便削耳朵,反正这倭奴的老娘也在我们家,这奴才可不敢轻举妄动。”
赵伯离果真停住脚步,狠狠道:“你若挖他一颗眼珠,日后我挖你两颗,若削他一只耳朵,我……老子一火大,把你胯下的东西也剃了。”
胡不凡见他停住脚步,口中兀自说狠话,自知吃定了这知府公子,道:“那就没得说了。”手中匕首作势往倭奴眼中插去。
眼见刀尖毫不迟疑地往眼珠接近,倭奴神色微动,赵伯离忙道:“住手住手,老子……我这就磕头道歉还不行么!”
胡不凡停住手,冷冷道:“不行,我定是要你先出丑,再道歉!”
赵伯离心头思转,口中道:“好,我入这赌局!不过,我这边可没人敢帮我举壶吧?”
胡不凡将弓箭扔给他,指着远处挂在壁上的箭靶道:“你先射三箭到那。”
赵伯离道:“做什么?”瞧也不瞧,刷刷刷三箭齐出,尽数钉在箭靶中心。其时楼中众人都望着这边情形,一见赵伯离如此弓技,俱各大声喝彩。
胡不凡朗声道:“都瞧见了吧,这位赵公子弓技不凡,谁若愿意帮他举壶,本少爷便赏他五十两银子!”
听闻五十两银子,众人俱窃窃私语,议论片刻,忽然那伙计道:“我来我来,五十两银子,这也不知要攒个几年,豁出这条命我也要!”
赵伯离挑了五支箭,掏出柄小刀削去箭镞,却不防胡不凡附耳在伙计边上说了几句话。
倭奴与伙计已依胡不凡之言,定好举壶的位置,两人在墙壁一角站定,这屋子甚大,众人为看好戏,纷纷让出了三丈之遥的空间。
赵伯离与胡不凡也站定方位,拈弓搭箭。
第一箭,举壶者将壶举于左肩,壶口朝着射箭之人。
胡不凡挽弓如月,遽然射出,箭矢去势如火,赵伯离心头暗骂,正欲捻箭射出,突然叮的一声,那箭尖稳当当地入了壶中,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力道方散。
倭奴原本双脚发抖,这时见箭已入壶口,不禁长舒一口气,踉跄退了好几步。
赵伯离也松了一口气,心道:“好在这花花公子也学过射箭,原来他还是想赢,倒不至闹出人命。”
他箭镞已去,再无顾忌,信手射出,去势甚缓,眼见快接近壶口,突然那伙计手一抖,箭杆弹在壶沿,跌至地上。
众人暗叹可惜,赵伯离正要破口开骂,转念心想:“此人既有勇气站在这里供我二人射箭为赌,我又何苦骂人?”便不在意。
好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眼见已到了第二箭,举壶者将壶换至右肩。
胡不凡仍将弦拉满,箭似流星赶月,赵伯离仍是双目不离,只待对方稍失准头便即阻挡。不想此箭仍是稳中壶心,力道甚重,倭奴又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出了一身冷汗。
众人彩声大作,赵伯离心头笑骂:“这姓胡的倒也不是不学无术。”失了几分戒心,这次他仍是力道拿捏正好,缓缓射出,不想那伙计手一抖,箭又打在壶沿弹出。
赵伯离心头一转,终于明白几分,转向胡不凡叫道:“我明明瞄准了,两次他都将壶偏离,这定是你串通好的!”
胡不凡悠然道:“这我可不明白了,赵公子学艺不精,那伙计被你吓得浑身发抖,又能怪得了谁,难道还要人家将壶口对准了你射来的箭不成?”
赵伯离哑口无言,心中暗恨,心道下一箭定要射入,否则败局已定。
第三箭,两人将壶放至左腿处。
胡不凡射出的箭如长虹贯日,劲头未曾稍减,突然箭镞掠过倭奴左腿,钉在墙上。敢情此箭竟然射失。
赵伯离又长舒一口气,暗叹侥幸,但心中自知若那伙计做鬼,不免难以回天,唯今之计,只有出其不意,加快箭速,方能不让那伙计有挪壶时机。
他将弦拉满,那伙计见状不禁汗流浃背,赵伯离本欲停驻片刻,待得对方精神松懈便即出手,可是事到临头终于不忍,又将弦缩回几分,箭去之速仍然颇缓,那伙计瞧得赵伯离变化,颇为感激,本不欲挪壶作弊,但此次心绪一起一伏,紧张之下终于又往左抖开了少许,那箭本应不中,不想箭头突然顺势也偏了少许,稳稳入壶。
众人彩声雷动,赵伯离大惊之下,本欲四下张望,却又强抑这份心情。
只因他瞧出了个中细微变化:那箭本应稍稍偏离,却中途为一小粒花生米所击回归正轨,方得稳中壶心。
伙计挪壶、箭轨偏离都只在毫厘之间,那一小粒花生米更是有若蚊蝇,在场之人,若非如赵伯离这般学箭有成,如古之纪昌,视虱如轮,决计难以看破。
胡不凡也未看穿,他狠狠瞪了伙计一眼,还道是他行事不力,却不多言,再次搭箭,咻的一声,往倭奴右腿上的壶口射去。
此箭对准了壶心,赵伯离见倭奴又无性命之虞,便即搭弓射出,那伙计早时见赵伯离去了箭镞,本就良心不安,待又见他如此仁心,更无疑虑,稳稳抓住壶器,任那弓箭稳入壶口。
众人却是一声惊呼,赵伯离侧首一望,但见那倭奴右腿鲜血淋漓,钉了一根羽箭。
原来那倭奴起初见赵伯离首箭不中,便猜得端倪。第二箭他本也想效仿,奈何胡不凡来势实在太快,他又独眼难以测距,待得反应过来,便已中的。而第三箭来时有所偏差,无需自己做鬼,第四箭时,倭奴为助赵伯离,时刻盯着胡不凡举动,待他右指一松,便即挪壶,因为独眼不便,索性这么一挪却远了许多,那弓箭竟就此射在右腿之上。
胡不凡也吃了一惊,但他却一声狞笑,道:“第五箭,壶放在胸口,你若挪开,便等着送死吧!”
言未尽,箭已去,这一箭好似电光石火,往倭奴的胸口射去。.kansh
此刻两人各有双箭中的,倭奴并不确晓伙计是否会出千作弊,他念在赵伯离出言之德,为助他胜,见那羽箭来势甚急,一时竟无暇多想,将壶口狠狠挪开。
原本将壶身横置必可挡住这一箭,但这般情境危急,身旁伙计几番挪壶之法又先入为主,倭奴已涌起必死之念,是以竟仍这般施为。
众人惊呼之间,突然一根羽箭斜刺里冒出,撞在胡不凡羽箭杆上,那箭歪了一歪,又偏转方向,恰巧撞入倭奴本已挪开的壶中。
此箭正是赵伯离所发。
周遭鸦雀无声,唯有射箭者和倭奴重重的喘息。
倭奴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到人世,目瞪口呆,他望向赵伯离,突然屈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胡不凡回过神来,干笑道:“哈哈哈,三箭对两箭,本少爷赢了,知府公子,劳驾了,给……给老子磕头道歉!”
周围仍是一片死寂,唯有胡不凡狰狞的笑声在屋内回响。
依赵伯离寻常个性,自不可能向此人低头,但不管中间多少周折,始终还是他输了赌局。赵伯离咬咬牙,踌躇片刻,终于扔掉雕弓,对着胡不凡屈膝跪下,也磕足了三个响头,沉声道:“胡公子,在下早时无礼,还请原宥。”
围观诸人静静看着这一切,外头已然入夜,胡不凡望着赵伯离谦卑的姿态,灯光在他脸上描画出狐鼠般的阴影。
啪啪啪,四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处,一名男子抚掌赞道:“好英雄,好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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