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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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浮萍飘动平静湖面映出的倒影，还是被广袤黑布笼罩的蓝色月亮，以及头顶飞鸟的鸣叫，这些都叫洛佩斯难以细致的感受白鲸吞吐后从天空落下的水花。

他嗅着白鲸泽雨后雨滴落下时短暂弥漫的浮萍绿藻的腐朽清香，捏起??飞离时掉落的羽毛，顺便把脚卡在船底老木的空隙中，妄图在因为白鲸巡游而不断摇晃的木船中寻得一缕平稳。

洛佩斯沉默着，遮天蔽日的蝙蝠如同黑色的雪花般洋洋洒洒的向翠绿湖泊中飘摇的小船下落。

随后喷泉消逝，白鲸高高跃起，其背上水杉树的纹路又让洛佩斯不得不向更远处的天空递去眸中目光。

帷幕下的优美弧度。白鲸身上蕴藏的巨大力量不禁让人咂舌，也让它能够在不算漫长的交锋中，处于绝对的压制地位，轻而易举的把身之所及的蝙蝠全部拍飞出去，让它们的身躯与灵魂见到更远的天空。

只是彰显于半空中鲸鱼肚白的错综纹路让洛佩斯更感遮天蔽日。

他很快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躯干比思索更加果决的用力向前扑，将艾雅与花环绒鹿压在身下，长剑来不及插回剑鞘就随手丢在一旁，并紧紧握住木船中能够抓住的地方。

接着，白鲸再次回归湖中回馈的隆隆巨响震耳欲聋。然后是余波般扩散并被高高掀起的湖水，浮萍也被震起，继续冲锋着的幸存蝙蝠，与将他们承载的渺小木船全部都没能在这次中幸免于难。

洛佩斯尽力屏住呼吸，蔓延的湖水与腰间的纤细胳膊将他环抱，可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确凿的是，他除了鼓着的嘴外也做不出其他表情。

湖水里蕴含的巨大推力让他在颠簸中难以遏制的晕头转向。他心中多了些许担忧，不过担忧的事情不是湖水，而是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他身下的花环绒鹿。

但除了最开始的思绪外，在之后如寒冬侵蚀旷野一样的漫长时间里，他已经没什么精力可以用来思考。

紧闭的眼睛，翻转的木船，得以望见的光芒正慢慢逝去，灌满湖水的耳朵，仍旧能够清晰的听到扎进湖水的声音。那声音由于湖水充斥的缘故，显得异常厚重，向外吐出的“咕咕”声则稍显轻灵。

洛佩斯察觉自己正向下沉。冰冷刺骨的湖水无处不在，被他压在身下的柔软身躯却在不断向他传递着清晰的暖意。

逃窜的时间没有停顿，遥远又遥远，索然又强烈的调子依靠湖水的传递靠近。

那不显激昂的声音，有些难以言述的静谧。

调子没有停顿的继续向前走，快速的进入了下个音阶。这时，洛佩斯才恍然发觉，他那已经快要失去控制的肺叶与口腔再度开始了工作。

他随即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从未察觉廉价的空气如此甜美。身体的满足感很快将他充斥，驱使着他抬起已经有些沉重的胳膊用力抹去脸上残存的湖水，以及紧贴脑门的头发。

他的目光因此恢复清明，看到位于他身下不停向后挪移的湖面。

他趴在谁的背上？疑惑总来的迅速。

感受颠簸，洛佩斯摆动眼睛观察，先是看到棕色的绒毛，下一眼则充斥着美丽鲜花缠绕着的硕大鹿角。

一只花环绒鹿将他带离了湖水的吞噬。并非之前的哪一只。

在花环绒鹿温暖又平稳的背上，洛佩斯终于有了些喘息的时间。

他一只手握着花环绒鹿坚固的鹿角，尽力在鹿背上的空间挪动身子，好去寻找一个称得上舒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