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穴口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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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已经感觉到了，在下沉的过程中，有好多的手，比湖水更冰冷的手正在抓着自己。那些亡灵果然还是不肯放手啊，张冰肯定也还在挣扎吧。无论她的罪恶有多么大，在鬼魂面前，她也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而已。

齐天的左手臂忽然有了感觉，那是夜的第一层身处球体空间，用手刀切断鬼手时候的感觉！他猛然睁开眼，快速用左手朝着那些头发砍去。那些头发在接触到左手的时候，居然断掉了！齐天顿时大喜。他试着游动身体，而身体居然又重新动了起来。

不再犹豫，齐天看了一眼身下还在不断伸出手的亡灵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划去。至于张冰，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救她，而且在这看着清澈，实则混沌一片的湖水之中，他并没有发现张冰的踪迹。

就在向上游动的过程中，齐天皱紧了眉头，倘若是在陆地上，必然会看到他脸颊上挂着大颗的汗珠，这不是因为游泳耗费太多力气造成的，而是因为此时此刻，齐天感到自己被禁锢在了一个非常狭小的空间内，这个空间和湖中的景象完全不同，而是大片的血红，入眼处全部都是红色，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这景象只是浮现在齐天的脑海中，并给他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处于这片红色之中。而且，是被挤压着的感觉，有什么力量正在挤压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清晰地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是这湖泊带给他的，而是那左手和手臂带来的。怎么回事？怎么回出现这种情况？这手臂之前只不过是会在鬼魂出现的时候有疼痛感，并未出现压迫感，就好像他自己被困在了一个满是鲜血的世界。

带着疑惑，齐天终于浮出了水面。重新让空气进入到肺中的感觉是多么美妙，仿佛重生一次，会让人更加珍惜生命。

夏若看到齐天竟然活着爬了上来，惊喜地上前去抱住了他，抱得紧紧的。齐天一下子呆住了，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亲近地抱过，尤其是一个女孩子，脸不觉得红了。

而夏若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赶紧放开齐天，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我不过是太过激动了，还以为你死了。”

齐天也让突然加速的心脏平静了下来，现在可不是享受美人之抱的时候。虽然刚刚的感觉确实是……他轻轻咳嗽一声，看向李峰。

李峰跪倒在地上，头几乎垂到了地上。也许，他在流泪；也许，他面无表情，让泪流进了肚子里。如果他不是个重感情的人，如果冷漠一点，那么也就不会如此刻这么痛苦。越是将感情看得重的人，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越是痛苦，因为必定会有亲近的人离去。张清也好，张冰也罢，她们两个都无法再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了。出现了也是人类和鬼魂的隔阂，是无法泯灭的仇恨。

至于夏若，则也是十分伤心。这两个亲戚平时都对她不错，一个死于二十四年前，一个死于今日。其实，对伤心、绝望、自负等负面情感，我们可以持批判和摒弃的态度，然而这些情感也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完整的人，它们也是我们的一部分。既然有，何必一直压抑，释放出来反而对身体好一些。

从齐天的脸上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他忽然对正悲伤的二人说道：“你们看湖面。”

二人一个抬头，一个转身，都盯着湖面。说起来，罪魁祸首张冰死了，那些亡灵还会有什么反应呢？

此刻，湖水水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下降。三分钟以后，湖底露出，再无任何水痕。原来有湖泊的地方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坑。从上面俯视的话就会发现，底部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泥土，根本没有任何鬼魂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