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命人困兽犹斗 勇少年利剑惩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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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龙翔的步伐渐渐乱了章法，力气渐渐不支。黑衣人们却不急着取他性命，而是像野兽玩弄着濒死的猎物般，不自知地暴露着兽性，享受着掌控的快感。

看到如此残忍行径，任九州心里暗骂“畜生”，已忍不住要出手，但理智阻止了他。

疼痛让高龙翔全身冒汗，求生的欲望让他的精力高度集中，但心中的绝望已越来越浓。

绝望，往往击溃人心最后的防线，但也可能使人迸发出往生的力量。

高龙翔并未被击溃，而是强烈地意识到生命的宝贵，强烈地想要活下去。他已发誓若能活下去，一定珍惜此后的每一秒人生。

只可惜他不能，他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机会，并非因为他的敌人太强，而是因为他自己。

黑衣人虽然狠辣强悍，但他如果不护着女孩，或者说干脆放弃女孩，他自信他能全身而退。

但是他不能，他对自己的职业有深厚的荣誉感，并对女孩和身后的匣子充满责任感。绝望确实激发了他往生的力量，他决定用这力量赴死。

他突然大吼一声：“呀啊！”咬着牙往敌人扑去，对身后吼道：“你快逃。”

他知道自己撑不久，他死后女孩一定会被追上。他赴死不祈求救下女孩，而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

女孩从一开始便十分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死亡的威胁，仿佛一切事不关己，但在这一刻她平静的内心也被高龙翔的英勇激起涟漪，但却没有逃跑。

而任九州胸中已被一股热血浸润，眼眶已被热泪浸湿。江湖中恩怨情仇交织，有时难辨黑白，所已他方才没有出手，现在他已分清黑白——男人是白，是英雄。他恨，恨自己刚才那该死的理智。

他虽在暗处，却没有选择偷袭，而是在树木间蹬踏，借力腾跃而起，然后像跃起的海豚扎回海面一般，一头扎进六人之间，将他们逼退。

高龙翔本带着必死的决心，凭最后一口气战斗，此时退却，这口气便泄了。他支撑不住，全身脱力，一个趔趄，左膝着地跪倒在地，右手撑着剑。

他身上流血不止，疼痛钻心，嘴里出气多进气少，一时不明了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他与歹徒之间。来人身着黑色棉布衣裤，鞋子也是黑的，头发束在身后，腰后插着一柄约两尺长的短剑。

黑衣人看向来人，却发现不过是一个少年，左腰间斜插着一柄长剑。树影婆娑，明暗不定，少年的眼睛却亮得出奇。

任九州目光中没有恐惧，反而带着兴奋，这是他入江湖的第一战，而且自认为是在为正义而战。他缓慢地从身后拔出短剑，一场战斗便展开了。

翌日清晨，任九州一夜未睡，却还是感觉很精神。因为昨晚一战，他赢了，赢得很漂亮。他不仅击退了五人围攻，更重要的是他带着男人和女孩全身而退了。

他们现在在一处不太深的山洞中，男人伤重，仍然昏迷，女孩也未起。她并未对洞口守夜的陌生人产生怀疑与抵触，反而从这陌生人身上感到亲和的魅力，这一觉她睡得很安心。

高龙翔正做着噩梦——五个黑衣人，不停地用刀划伤他的手臂，腿部，躯体……，然后他便醒了，是惊醒的，更是疼醒的。

他因噩梦惊醒，身体小幅度的动了一下，牵动伤口，疼的他身冒冷汗，咬着牙也没忍住“啊”了一声。女孩也被这呻吟唤醒了。

女子望向高龙翔，发现昨晚为他包扎的布条已被污血浸染成黑红色。他正咬着牙，面目狰狞，满头大汗，应该是发烧了。

任九州已走入洞内，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确实是发烧了，赶忙又走出洞去，从阿三随身的袋子内取出一个小瓷罐，又取下挂在阿三身上的两个葫芦中的一个，走回洞中。

瓷罐中是临走时师父给他配的药，葫芦中是水。喂高龙翔服下后，便又让他躺下。

任九州这时才后悔自己没有学医，只能束手无策看着伤者受苦，只能期盼师父的药有效果。

山洞中变得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短促粗重的是高龙翔的，平稳有力的是任九州的，女子的呼吸几不可闻。任九州感觉一种尴尬的氛围在他和女子间弥漫。

女子静静地坐着，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目光直视前方，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任九州却很不淡定，一会儿瞧瞧伤者，一会望望洞口，一会儿瞧瞧山壁，一会儿又用目光偷瞟女孩。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不应该冷落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