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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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检查进行的非常顺利，毕竟在这家医院工作了二十多年，虽然小林不是特别善于交际，但是作为检验科的一把手，走到哪里医生护士都会给面子，自己的科室不用说，体检科，CT室和检验科同属于一个主管院长领导，相互之间非常熟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第一时间安排检查。林妈妈走路还不太方便，小林就和林二姐用轮椅推着她，林妈妈特意换了衣服，红色对襟棉袄，黑色裤子，穿了一双白底黑面的运动鞋，虽说气色不是特别好，但是看上去还是非常利索。医院的同事见了，当着小林的面一直夸林妈妈气色好，身体健康，体检肯定没事。林妈妈看到医院的同事们都这么热情，也很高兴。

CT一拍完，CT室的孔主任就把小林喊了进去，说有事要给小林单独交代。小林就让二姐带着林妈妈先回他的办公室等一会儿。转身小林就进了孔主任办公室。孔主任和小林同年到医院参加工作，年龄相仿，孩子一般大小，所以平日里话题就比较多，小林很多事情都是从孔主任这里听来的。

孔主任举着CT片对小林说，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小林着急地问。

你看这一片，这是典型的间质性肺炎，而且还有肿瘤，据我看，十有八九是恶性的。孔主任指着片子说。

啊，不会吧，我妈平时身体挺好的，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得。小林一脸的疑惑。

不会错的，这样吧，小林，明天做一个全腹的增强CT，查一下其他脏器，肺癌一般发现就是晚期，我担心会不会有转移，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省人民医院查一下。我提前给你联系好。孔主任看着小林，一脸无可奈何和关心的表情。

我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这可咋办，怎么得这病了，小林边嘟囔着边从孔主任办公室走了出来，临走，小林还没忘向孔主任表示感谢。

小林慢慢地往病房方向走，这事跟谁商量呢？和妈妈商量吗？以往家里有了事情，小林都是和妈妈商量，可是这事能和林妈妈说吗？不能，病情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出来，怎么可以跟妈妈说呢。和爸爸商量吗?爸爸这么多年天天围着家里转，可是爸爸几乎没有做过什么主？再说他也快八十了，跟他说，能行吗？跟姐姐妹妹们说吗？姊妹四个只有小林是学医的，而且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男孩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姐姐妹妹做主，那不是难为他们吗？估计说了也是白说，最后拍板还得靠小林。小林在往病房走的半路上停了下来，他点着了一根烟猛地抽了几口，狠狠地吐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小林反复地问着自己。

“嗨，大才子，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呢？”正犹豫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新月啊，没事。”小林看见医院呼吸科副主任胡新月远远地朝他走了过来，大声地和他打着招呼。

“还说没事，你是那种没事在外面抽烟的人吗？赶快把烟掐了，医院说过多少次了，整个医院都是无烟区，小心一会儿我给你录个视频给院长发过去。”胡新月一边开着玩笑一边用手撩了一下头发。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小林前面。

胡新月比小林大一岁，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留着马尾巴，走路的时候下巴微收，脊柱永远都保持着笔挺的姿势。新月和小林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都是科室里的宣传员，所谓的宣传员就给科室写个小稿子，发表在医院的内部报刊上，小林越写越顺手，后来还喜欢上了古诗词创作，时间久了，时不时地在《左关晚报》上发表个豆腐块文章或者几首小诗，新月起初写的还行，慢慢地越写越烦，后来科室来了年轻人她就把宣传员的活给推了出去，不再写东西了。新月知道小林还一直在写，而且经常见报，所有新月每次见到小林都要称呼他是大才子，一半是开玩笑，另一半是真心赞扬。小林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才子，但是每次听新月这么称呼他，心里还是很高兴，再加上新月说话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小林打心眼里喜欢和新月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