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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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妈妈是刚过完春节发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的。

林妈妈退休之后把自己年轻时候的爱好捡了起来。林妈妈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京剧，还参加过省里大学生文艺汇演，和林爸爸就是那年参加演出的时候一起在剧院舞台后面候场认识的。毕业以后，又是家庭，又是老人，又是工作，这项爱好就逐渐放下了，但是每次看到或者听到京剧有关的电视电影，还是饶有兴趣。退休之后，老人也没了，子女也成家了，林妈妈就和林爸爸做起来票友。只要天气允许，林妈妈和林爸爸就会到离家不远的公园里唱一会儿。林爸爸拉二胡，林妈妈唱戏，配合得十分默契。林妈妈还让卫生局赞助了一些演出设备，把公园的一角简单整理了一下，配了几把长椅，搭了一个凉亭，种满了珊瑚藤，周边的票友渐渐地聚拢成了一个小群体，唱的高兴了，林妈妈还会请大家伙一起吃顿饭，刚退休的时候，都是去以前卫生局定点的招待饭店，林妈妈签字，自然是卫生局埋单。不到一年的光景，有一次，服务员为难地说不让林妈妈签字了，林妈妈心里不悦，但是依然笑着掏了现金。从那以后，林妈妈就自己掏腰包了，但是也不再去那家饭店了。

春节刚过，左关的春天就来了。国槐刚刚冒了新叶，嫩黄嫩黄的，和仍显枯干的枝条形成了鲜明对比，远远望去，像是青绿山水画上的那一点青绿。

像往常一样，这天林爸爸和林妈妈早晨收拾好就去公园了。9点钟，票友陆续到齐开唱。今天林妈妈唱了《四郎探母》中一段《坐宫》，开始唱得很顺利，满宫满调的，毫不费力，和琴师合弦也如鱼得水，等唱到“罢！（接唱）三尺绫自悬梁尸不周全”一句时有问题了，这一句唱到结束的时候，林妈妈习惯性的要和琴师有个眼神交流，想当年就是这样总是交流眼神才和林爸爸好上的，可是今天，林妈妈拖腔拖到最后竟然有点左嗓，气息也不稳了，勉强着唱完，林妈妈就摆手不唱了。林妈妈的情况，林爸爸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等这段一唱完，林爸爸就招呼其他票友替了他，他急急忙忙地去找林妈妈，林妈妈正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喘气呢。林爸爸从帆布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瓶，里面是林妈妈最爱喝的枣花蜜水，林爸爸拧开盖子，递给林妈妈，笑呵呵地说，怎么啦，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林妈妈接过保温瓶喝了两口，缓了口气说，有点喘不过来气。嗯，没事，歇会儿咱回家，中午睡一觉就好了。

休息了几天，林妈妈试着在家里开了嗓子唱了一段，还不如前两天唱的顺畅。林妈妈心里就犯了嘀咕，但是也没跟林爸爸说。中午睡醒，喝了杯水，林妈妈跟林爸爸说，咱们出去走走吧。林爸爸准备好蜜水就和林妈妈出了门。